而且,当初逼贾桓尽快‘破案’,给他那种提示的确实也是自己。
现在,且不说牧野给他的那些承诺还作不作数,恐怕连顾成会不会拿他开刀都未可知。
他必须要给自己安排后路了。
张局从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私人手机,开机。
“怎么没有信号?”张局看着左上角提示的‘无服务’一阵惊慌,急忙按下电源键重新开机。
等待数秒后,依然如此。
张局心里有根弦绷断了。
他用发抖的手从文件上拆了一枚回形针,把一头掰直后戳进了自弹式SIM卡卡槽旁边的小孔里。
由于手心满是冷汗,张局根本抓不住小巧的回形针,反而因为用力过猛将手机连同回形针一起摔在了地上。
金属接触地砖后发出的声音在紧张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张局额头不禁滴下了一滴冷汗。
然而,这只是恐惧的开始。
就在张局刚刚蹲下身体准备捡手机的时候,窗户和门突然同时敞开。
室外的冷风得到了对流的机会,肆意的把办公室里本就不高的温度一下子拉到了冰点。
张局抬起僵硬的头,入目是带着面具,一身黑衣,以T的身份存在的唐黎。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张局站起来,佯装镇定的问。
T没有回答,而是用冷到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指指张局身后。
似乎是在好心提醒他,身后有人。
张局快速回头,还没看清楚身后的人是谁,就觉得脖子被一股细腻的冰凉覆盖,有些地方还带着尖锐的刺痛,紧接着就是接近死亡的窒息感。
“录音和你有没有关系?”枯叶没有一句废话,直截了当的问。
张局眼前发黑,好不容易稳下心神看清楚对面的‘人’时却失去了大半语言能力。
“你,你不是人?”
枯叶被暴风侵袭的双眼里有一抹异色浮现,又马上被她压了下去。
没关系,这个问题她不是第一次听,应该已经习惯了的。
枯叶手下的力道紧了一分,“我在问你,录音的事是不是你的人做的?”
张局从头到脚像是被冰水浇透了一样,呼吸之间都透露着彻骨的冰凉。
一局之长,地位不算很低。
也许,在他的地盘里,他受人尊重,有着数不清的荣耀,对自己从事的职业,对他管辖区内的事情了如指掌。
可惜,跟猎妖局的人比起来,他们显然无知到了愚昧的地步。
零一广场的惨案他们知道,妖的存在也是从那一次被大众知晓,但是,妖究竟是什么?他们杀人是为了什么?他们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
无人细思。
或者说,根本无从查证。
关于妖,所有资料都被锁在猎妖局深处的密室里,关于猎妖的人,出了猎妖局的大门,他们必须选择性失忆。
所以,即便是张局,也和普通人一样,对妖这种生物一无所知。
他们只是单纯被恐惧支配着,又在枯叶和T,以及猎妖局众人编造的谎言中走出阴影。
是的,他们听从妖是人假扮的这个说辞,并信以为真。
因此,当那些穷凶极恶的劣徒被绳之于法的时候,他们的生活就会重新回到阳光灿烂。
健忘在某一方便或许是人类的优点,但当噩梦突然被再次提及时,初始的恐惧必将加倍奉还人类的健忘。
比如,只想求个下半辈子安安稳稳,无功无过的张局。
“不是我!”张局不大的眼睛瞪的滚圆,里面充斥着害怕。
有一瞬间,枯叶害怕与那双眼里的‘害怕’对视。
很浅,很淡。
但还是被T看到了。
他锁上办公室的门,随后走到张局面前,拔出枪抵着他的额头说:“交给我。”
枯叶犹豫片刻,慢慢松开了手。
对人下手,她不会,也不敢。
唐黎的眼神很冷,细看之下刀光剑影。
“想好了再回答,如果答案不是我们想要的,你今晚应该出不了这个门。”唐黎说。
声音冷冽无情。
张局极力压抑着冲破胸腔的恐惧,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同多年前不惧生死的样子一样。
他对上T没有温度的双眼,假意冷静的说:“这件案子从一开始就有专人负责,具体实施也是上面派的人亲自跟着,我不过是在他们有需要的时候签个字,露个脸,所以,你们找错人了,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