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越,你永远都不会明白青青死的时候我有多绝望,我明明研制出了解药不是吗?那些人为什么还要拿她去做实验?
他女儿是人,我女朋友难道就不是人?
这些年我不是没有找过均衡仇恨的方法,可是只要一想到青青的死愤怒就会不受控制。
连情绪都控制不住,我还能做医生吗?”
“师兄……”易从风明显不稳的声音让顾越心生愧疚,原来,他的心灰意冷有关爱情。
关于易从风的爱情,顾越不是完全清楚,只能从他醉酒后零碎的描述里听出些端倪,那些端倪每每回忆都让他心寒。
如果可能,他最不愿意强迫的就是这个给过他无数次帮助的师兄,但除了他,顾越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研制出可以与妖抗衡的东西。
他自己可以,但术业有专攻,跨领域的崛起他们没有时间可等。
易从风用胳膊挡住眼睛,另一只手紧攥着脖间的女士戒指,“阿越,你忠诚的事情正是我极度厌恶存在,这辈子,只要他还活着,他女儿还活着,我就不可能做到原谅,更不可能再次踏足那个领域。他们不敢逼死我,可我会忍不住杀了他们。”
“如果……”顾越毫无底气的假设,“如果他们道歉呢?”
易从风搭在眼睛上的胳膊因为忍耐而肌肉鼓起,流畅的线条没有舞台上那般让人嫉妒的美感,只有濒临爆发的怒气。
“除非她死!”
“……”顾越无言以对。
情债,人命债,他一个外人无权插手,可那些时刻活在阴影下的普通人还有谁能来挽救?
顾越压下心底的起伏,用不能为人所知的事实堵易从风的最后一点正义。
“师兄,这个优盘里有一些资料,事关这个城市的生存,如果你还记得我们穿上白大褂时许下的承诺就打开看看,如果忘了……就毁了它。
我知道用这个逼你很卑鄙,但是,敢踏上这条路,有能力踏上这条路的人,我只认识你一个人,也只相信你一个,请你务必不要怪我。”
易从风没有动,但是也没有一口回绝,顾越只好把优盘放在他旁边,金属接触地砖时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轻响,足够易从风听见它的存在。
“师兄,我先回去了,一周为期,如果你答应了就给我打电话,如果你不答应也请给我打个电话,那时候,我会为今天的强人所难道歉。”
易从风不为所动,“……”
顾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确定易从风不会理会自己后转身离开,也许,他需要为他曾经笃定的后路另做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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泳池边,顾越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一个单薄的女人赤着脚从左侧树后走了出来。
她停在易从风旁边,跪坐下来,声如清风拂柳,“阿易,你想让我死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为什么要这么为难自己?”
“!”沉默的易从风骤然清醒,用被鲜血炼就的双目望着悬在上方的女人,眼神比真枪实弹打进胸膛更让她疼的钻心。
“你偷听我们谈话?!”易从风问的笃定。
打从心底里他就确信她是个小偷,偷走了他人生所有的光明,余下的,只是在报复里和她纠缠不休。
女人轻笑,眉宇之间的病态隐约可见,“我先来的。”
“这是我家!”
“那你想我让离开吗?”
“做梦!”易从风快速起身,手腕猛然用力将女人拉扯到地上,欺身而上,“有胆子就找你那个有权有势的爹弄死我,没胆子就乖乖留在这里还债,父债女还天经地义,况且,逼死青青你也有份!”
“好像没错。”女人点头,“那就……”
女人未出口的言语被急转直下的形势堵回喉间,憋的她忍不住想哭。
身体的疼痛伴随着心里的酸楚在易从风俯身下来的那一刻变的清晰,磨人,她只有强迫自己望向别处才能说服自己好好活着。
只要活着就不是最坏的结局。
午后的夕阳越过树梢的时候,一直留恋夏季的蝴蝶停在了岸边,女人看着它无声而笑,笑里有被恨的难过,也有爱人的温柔。
她张张嘴,无声的说:“你说,爱呀,恨呀,这些事真的有明显的界限?明显到血肉之躯也能数年如一日的恨一个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