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吻_作者:松子茶(23)

  眼泪从他眼眶里掉下来,滴在膝上,溶在黑色的布料里,看不出来。

  他盯着岑南,“你是对我愧疚吗,可怜我吗,还是……”

  他没有说下去。

  解酒药跟水杯都掉在了浅色的地毯上,岑南欺身向前,把他困在自己的两臂间。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个是泪眼朦胧,另一个眼中却像藏了山雨欲来。

  岑南也盯着他,眼神沉得骇人,“我从来没想过跟你当朋友,我只想做你的爱人。”

  谁要做朋友?

  无论是高中里初遇,还是如今重逢,他从来没想过跟梁沐秋当朋友。

  他从十八岁见到梁沐秋,就只想把他压在窗上亲吻。

  梁沐秋在他怀里抖了一抖。

  他被岑南的眼神瞧得害怕,一瞬间想起自己撒过的谎,慌不择路道,“来不及了…… 我有男朋友了。”

  他与岑南重逢,在车上,岑南把宋唯的电话误认成了他的男友。

  可他却听见岑南极轻蔑地笑了一声,“秋秋,你真的以为我没听出那是宋唯吗?”

  他微微靠近,与梁沐秋鼻尖对鼻尖,“别说你没对象,就算有,我也是要去抢的。”

  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他不是没想过放手。

  可是等见了面,他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笑话。

  谁能将他的爱人拱手让人。

  “我照顾你,给你做饭,怕你生病,都不过是因为我爱你。搬到你对面也是我故意的,每天我推开门,我都期待着今天能遇见你,跟你说了话,我能高兴一整天。”

  七年未见,他不想逼梁沐秋太紧。

  但他看见了梁沐秋白色衬衫上印的脂粉,不知是派对上谁留下的,也许不过是闲散人士,但他心里还是被妒火烧成了荒原。

  他忍不下去了。

  温良的面具戴久了,连他自己都信了,可他又分明不是这样的人。

  卧室内好一会儿没人说话。

  地毯上泼的水渗透下去,已经变得冰冷。

  梁沐秋别过头,不去看岑南的脸。

  他吸了吸鼻子,“别说笑话了,我们怎么可能再在一起。”

  “当年我误会了你要跟阮竹仙订婚,那确实是我的错。但你当初想留在国外,所以跟我分手总不是假的。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后悔了吗?”

  梁沐秋又笑起来,他含着泪问岑南,“可你凭什么觉得,你后悔了我就要答应。你走的时候想过我吗?我说我可以去找你,我可以陪你在国外。是你不要我。”

  是岑南没有要他。

  他在树下恸哭,申请出国的材料撒了一地的时候,岑南在哪里。

  “太晚了,” 他哑着嗓子对岑南说,“我们两个,算了吧。”

  这么多年了,缘深缘浅,只剩下一句,算了。

  梁沐秋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眼泪,让自己不那么狼狈。他现在是真的酒醒了。

  他的手按上岑南的胸口,轻轻往外推,他想离开了,再待这间卧室待下去,他又要空亏一篑。

  可他没能推开岑南。

  他的手被岑南牢牢攥住了。

  一瞬间天旋地转,他被人按在了床上,下一秒,双唇就被近乎野蛮地吻住。

  岑南吻了他。

  梁沐秋的脑海里,惊慌地窜过了这条讯息,他下意识挣扎起来。

  可他的力气跟岑南比起来,从来都不值得一提,他被岑南死死地禁锢在床上,两具成年男人的身体在一起,挣扎,推拒,身下的丝绸被套扭曲成不堪的形状。

  而岑南始终凶狠地吻着他,他咬了岑南的嘴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这人也不松开,像野兽锁住了猎物,除非死,再不会松开。

  梁沐秋抵抗不过,身体软了下来,在床单上化作一汪蜿蜒的水。

  他眨了眨眼,眼泪从眼角淌下来。

  ……

  不知道过了多久,岑南才松开了他。

  岑南仍旧死死攥着他的手腕,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明明是斯文清俊的一张脸,从高中起就是清贵优雅,此刻却唇角染血,变得凶蛮又暴戾,像终于脱下了谦谦君子的皮相,露出里面藏着的野兽。

  梁沐秋轻笑了一声。

  重逢以后,岑南在他面前收敛起所有尖锐,变得温和无害,害得他都忘了,岑南从来不是谦和有礼的性格。

  现在这样充满攻击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才是岑南。

  岑南望着被他禁锢在怀里的梁沐秋,他的嘴角被梁沐秋咬破了,可这一丝血反倒叫他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