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大厅里面的客人陆陆续续散场。
沈南星听着外面的动静,抬了抬眼,看到始终紧闭的休息室大门,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启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他盯着那条缝隙看了几秒,几秒钟后,在缝隙当中,发现了一双偷偷摸摸的眼睛。
那双眼睛似乎没有想到能与他的视线撞个正着,迅速闪到一边,又不知躲到了哪里。
沈南星没动,始终看着那条缝隙,直到那双眼睛再次出现,才看似平静道:“你到底想让我等多久。”
片刻,眼睛的主人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走了进来。
果然,他穿上西装的样子,确实好看。
极具垂感的西裤将他本就十分优秀的双腿衬托得更为修长,仿佛一棵平地拔起的傲然青松,挺,且笔直。深灰色的条纹领带束在衬衫的领口,像是一下子锁住了他平日里的慵懒随性,让他整个人更加沉稳,可这份沉稳又压不住他那张鲜明好看的脸,像是组合成了一种奇妙的对冲,让他整个人更加耀眼。
从小到大,沈南星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他好像换了一个人,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可气质,却天差地别。
“你这种行为,叫什么来着?” 沈南星随意翻了翻手上书,放在休息室的茶几上,看着易风辞,“扮猪吃老虎?”
想了想又觉得这种形容不合适,尽量想让自己平静以对,但还是忍不住咬了咬下嘴唇,自嘲地纠正,“不对,我才是猪。”
“扮猪吃猪!”
易风辞见他眼圈通红,明显是真的生气了,嘴角动了动,刚要说些什么,就见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直直地从他身边掠过。
“嘶”
沈南星并非不想听他说话,只是他现在的心情确实有些波动,长达十多年的认知在一夕改变,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在这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彻底消化,本想找个地方再度冷静一下,就听身后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吟。
沈南星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向后看去。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就被易风辞直接拽进了怀里,抱得他推也推不开,动也不动了。
只能任由他一个大个子,猫一样地蹭着他后颈,听他委委屈屈地说:“宝宝,我好疼……”
疼?
沈南星皱了皱眉,本不想问,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哪里疼?”
易风辞继续挂在他的身上,哑着声音说:“脚疼。”
“刚刚下楼救你的时候,跑得太快。”
“崴到脚了。”
第46章
易风辞的脚确实扭伤了,回到家脱了鞋子,右脚的脚踝处,高高地肿起了一个大包。也不知他在发现大厅的事情之后到底跑了多快,才能在那么关键的时候帮他挡下了一击。
沈南星心情复杂地把他扶到床上,又急匆匆地去客厅里找来药箱。
虽然手上动作没停,但脸上的表情却冷冰冰的。
毕竟一码归一码,受伤是受伤,瞒着他、欺骗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易风辞依旧穿着西裤衬衫,靠在老旧的木床上。这里明明是他住了好几年的家,可眼下他穿着这身衣服,却与这个房间格格不入。
沈南星不说话,易风辞也不出声,微微垂着眼角,一副做错事的表情。
墙壁上的挂式空调 “嗡嗡” 响着。
沈南星给易风辞高高肿起的脚踝抹上药油,又去卫生间洗了洗手,换掉身上的衣服,去厨房烧了点水,放在易风辞旁边的床头柜上,而后越过他的身体,在床的另一侧拿过自己的羊绒毯、枕头、眼罩,离开了卧室。
易风辞依旧垂着眼睛,听到次卧的门 “砰” 地一下打开,两分钟后,又 “砰” 都一声关上。
次卧根本没法睡,又冷又脏,床上还堆满了杂物。
沈南星皱着眉走回来,气哼哼地把枕头丢在床上,带上眼罩,蒙上羊毛毯,距离易风辞远远的。
易风辞扭头看了一眼只给他一个背影的沈南星,转了转衬衫上面的袖扣,调暗床头上的台灯,拿起了灯下的一个相框。
这个相框是沈南星半年前从 C 市拿回来的,上面是两个人小时候的合影。
那张照片表面看是沈南星兴高采烈地挽着易风辞的手,却不知,易风辞的另外一只手藏在他的身后,紧紧地扣着他的腰。
第二天。
沈南星彻底冷静了下来,虽然还是不太想跟易风辞说话,但该说清楚的事情,还是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