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电_作者:卡比丘(53)

  第二天一早,出发时,郁知年看杨恪坐进驾驶位,才知道原来这次杨恪自己开车,不带司机。

  他站在车边,踟蹰几秒,杨恪按下车窗,问他:“怎么了?”

  郁知年摇摇头,上了车。

  从赫市到M大所在的蒙市,开车需三个多小时,要经过沿海边的公路,绕过一座国家森林公园,是以沿途景观漂亮而闻名的路段。

  在途中,杨恪的话很少,不过并没有露出严肃的模样,车里播放着乐曲。

  郁知年看着公路外的海面,这天太阳不大,天空是白色,透蓝的海面没有反射过多阳光,不明显地起伏着,给人沉静、温和地感觉,色调像在地下室放了很久的旧照片集封面。

  郁知年感到熟悉,同时也失落。

  他努力不去看杨恪开车的模样,因为这和他自己高中照顾杨忠的那阵子,所幻想的和杨恪的未来太过于相似。

  当时很理想化的、还是未成年人的郁知年,想过他和杨恪以后如果是最亲密的朋友,那么在节假日或许就会一起进行短途的公路旅行。

  他或杨恪开车都可以,在太阳下、在阴天、在雨里前往想去的目的地。风景会他在书店买的照片集里一样美。

  照片集里每个地方,他都想和杨恪一起去。

  在这六年里,郁知年是有过好的时刻的,在杨恪问他要不要一起住的那天。

  刚和杨恪同居的时候,郁知年又短暂地这样幻想过,他们以后度一场随便去哪的蜜月当时他以为他们终于要在一起,杨恪接受了他的喜欢。

  虽然这些时间比梦都要短暂。即便在郁知年并不漫长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也短得微不可查。

  甚至那时的喜悦,在现在的郁知年看来,也只觉得难堪,不愿再次思及。

  “你在想什么?”杨恪突然开口问他。

  郁知年的走神被杨恪打断,撒谎说:“我在想要和学长探讨的问题。”

  “你今天为什么自己开车?”郁知年怕杨恪追问,立刻又自己起了个话题。

  “想开就开了。”杨恪说了等于没说。

  郁知年安静了,杨恪又开口:“这段公路很有名。你觉得漂亮的话,我们明天回程可以开慢一点,停下来吃饭,拍拍照片。”

  杨恪这几天对郁知年很好,但郁知年知道这种好的由来,便并不希望杨恪这么做。

  他想了一会儿,对杨恪说:“你也不用对我这么好。”

  杨恪安静了,直到抵达蒙市,都没再说什么。

  他们找了家餐厅吃了简餐,各自去拜访自己约好的人。

  郁知年和学长很久不见,学长来任教前,刚结束一个非洲部落的田野项目,和以前相比似乎变得不修边幅。

  他性格爽朗,和郁知年聊了许多趣事,又讲了不少技巧。时间飞逝,一不注意,两人聊了四个多小时。学长晚上另有安排,郁知年便和他约好,等学长来赫市,郁知年请他吃饭。

  走出大楼,郁知年给杨恪发了个消息,告诉他自己见面结束了,在M大的草坪边散了散步。

  M大的植被没有郁知年自己学校的浓密,天空苍白,微带灰暗,不像五月,像宁市的一月,只是空气没有那么冰冷,四周有盖不住的春花的香气。

  郁知年在草坪的步道上站了几分钟,看来往的穿着文化衫的学生,天上突然飘来了一阵疾雨。

  蒙市的雨是出名的神出鬼没,郁知年没有现场感受过,被雨打得懵了,也不知怎么,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听见杨恪叫他名字。

  他转过头去看,杨恪快步向他走来。

  杨恪穿着合身的西装,脸上突然之间好像不再有那些冷淡的、排斥的表情,他好像和高中时的杨恪一模一样了,只是看起来长大了。

  像从前不好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他们真的逃离了杨忠,逃离宁市那座昏暗的大房子,顺利地、亲密地长到了二十多岁似的。而今天只是他们普通的一天。

  杨恪走到郁知年身边,说“怎么下雨人就不会动了”,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替郁知年挡雨:“走吧。”

  郁知年被杨恪搂着走到车边,杨恪的外套蹭到他的脸颊,外套内里是温热的。

  杨恪先替他拉开车门,等他坐进去,才绕过车头,自己进来。

  郁知年转头看杨恪,觉得杨恪湿得比自己要多,衬衫的肩部背部变得半透明,贴着肌肉,头发也湿了。

  “先去酒店吧,”杨恪抽了两张纸巾,不轻不重地按在郁知年脸上,“换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