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电_作者:卡比丘(68)

  他从来不是个幸运的人,但没有一次在生活里做过逃兵。

  但是这一天,郁知年真的不想再面对了。他觉得他无法再尝试一次和杨恪沟通,也不想要再沟通。

  他给杨恪发:“可不可以让我自己待几天?”

  杨恪那头显示正在输入很久,对郁知年说“好”。

  过了几秒,他问:“几天?”

  “我不知道。”郁知年回复。

  郁知年关了手机,觉得头晕眼花,饥肠辘辘,但家里没有吃的,最终只是喝了一些水。

  他从书包里拿出电脑,机械地又看了几遍论文,脑海中童年时代三文的街景挥之不去,突然很想回去看看,给导师发了邮件,询问自主调查项目的相关事宜。

  这天杨恪在郁知年的公寓楼下待到了九点,一直到李禄打来电话,要和他见面,商讨被起诉的回复。

  他打不通郁知年的电话,也始终想不到怎样让郁知年明白,他根本不想要郁知年说的什么漂亮的、家世好的人,他只想要郁知年一个,从头至尾也没有想过别的可能。

  公寓楼装修得很漂亮,郁知年在其中一扇亮了灯的窗后面,和杨恪相距至多不过百米,比半年来宁市与赫市的距离近得多。

  五月不下雨的夜晚,空气里充斥着绿叶和初夏的气味,街边行人与汽车来来往往。

  杨恪站在原地,仰头数了几次十七楼,等不到郁知年开机。

  觉得郁知年这次好像是真的要离开他了。

第37章 三十七(2019)

  中午十一点,赵司北在赫市的机场落地。杨恪独自来接他。

  他此次来赫市,一是确有学术邀请,二是得知儿子和郁知年已注册结婚,想趁机见两人一面。

  杨恪没有带司机,自己开车。

  他的车比赵司北豪华许多,应当是上午去过公司,穿得很正式,不过西装外套脱了,丢在后座。

  赵司北见到杨恪按着方向盘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婚戒,脑海中有恍若隔世之感,杨恪牙牙学语,他每月去学校、别墅接他的画面还在昨天,一眨眼,杨恪就成了看起来能够独当一面的成年人。

  而他自己,也从一个丈人争夺抚养权失败的年轻父亲,来到了每天早晨都会被抽筋和腰疼困扰的年纪。

  “知年呢?”赵司北问杨恪。

  杨恪回答得很简单:“在学校。”

  赵司北细细观察他的儿子的表情,看不出烦心的痕迹。不过来赫市前,他已听闻了德钦股东闹得沸沸扬扬的信托股权争端,也看了几篇报道,因此心情仍是复杂。

  两年多前,得知杨恪与郁知年同居,赵司北作为父亲,狠下心找郁知年谈了一次心,说服郁知年放弃了和杨恪的婚姻。

  他承认这是他一生中做过最自私和冷血的决定。然而,在杨忠多年的干涉下,赵司北能为杨恪做的太少了,终于能为杨恪的自由做些事,他便冲动地去做了。

  那场谈话对郁知年来说十分残忍,但赵司北那时觉得,或许不完全是坏事,因为人的一生很长,郁知年离开杨恪,未必没有因此找到真爱的可能。

  然而时至今日,赵司北已判断不了自己当时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毕竟,杨恪还是和郁知年结婚了。

  杨恪带赵司北回到家里,厨师已经做完了饭,刚将餐盘摆上桌。

  午餐是中餐,菜品丰盛。阳光从露台外照进餐厅,餐桌上的白色鲜花跟着发光。

  郁知年仍然不在,赵司北问:“知年不回来吃午饭?”

  “嗯。”杨恪说。

  “杨恪,和德钦集团的那件事,”赵司北小心地问,“好处理吗?”

  杨恪似乎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他的手机震了震,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而后告诉赵司北:“股份暂停转让了,不要紧。”

  “我本来就不想要股票,”他放下手机,很平静似的,告诉赵司北,“只是想跟郁知年结婚。”

  赵司北闻言心头一震,抬眼去看杨恪。

  杨恪的表情语气都很冷静,只不过说的话让赵司北觉得食不下咽。

  “你们结婚到底怎么回事?”赵司北问他。

  “当时,郁知年回来没几天,我们晚上出门吃完饭,他又偷偷理东西想走,我追出去之后,他不知为什么,问我公司是不是有问题,说如果需要钱,他可以和我注册结婚,”杨恪自己也觉得说出来有些荒谬,稍稍停了几秒,“我就承认了。”

  赵司北不知该说什么,愣在当场。过了一会儿,他问杨恪:“那你们现在关系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