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骆远鹤斩钉截铁地说。
“你不在乎,那缪存自己的呢?明明是靠自己得到的成就,今后就成了你照顾你荫庇下不清不楚的潜规则!”辛院长恼怒道。
“辟谣了,在公众眼里,他就是我哥的对象,你觉得别人会因此少猜测一分么?”骆远鹤看了眼学院书记:“何况缪存的一切成绩都手续正规齐全,来源清晰,我想,学校还不至于连一个学生的清白都调查不清楚,都说不明白。”
都不知道原来光风霁月的骆远鹤遇上事了也能如此逻辑清晰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他明明看上去什么都不太在乎的样子,更懒得与人争执。
辛副院长只能和缓了语气,做了让步,对缪存说:“好吧,你骆老师说的也对,我们不逼你,你再好好想想。”他语重心长:“缪存,你已经二十岁,是成年人了,该懂得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负责。”
事已至此,调查是一定要调查的,只是要不要说明这些照片是缪存跟骆明翰,这属于缪存的私事,缪存的隐私,他有绝对的决定权。何况被泼了脏水的另一个当事人又是恨不得他不要辟谣。这种情况下,院方也很为难,一切只能看缪存的心意。
骆远鹤往前走了一步,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拥住了他,贴着他耳边用不重的音量说:“缪缪,不要辟谣,……不要告诉全世界,你其实是跟骆明翰在一起。”
缪存闭上眼,忍住了眼眶的灼热。
他知道,只要选择了,就没有回头路,任何一个方向都是。
默认了照片,便是承认了他和骆远鹤的关系。
否认了照片,便要承认他和骆明翰的关系。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条永生都无法折返的路。
无论怎么轻描淡写地说服自己,告诉自己缪存今天应该还是会来的,都仍然阻止不了骆明翰的坐立不安。
“是不是有人敲门?”
“没有。”lily回答,“这是你过去十五分钟里问的第六遍。”
她忍无可忍:“如果是缪缪来了,他会按门铃的!”
“门铃坏了。”骆明翰冷静地说。
“没有!”
“缪存是不是不来了?他有没有跟你请假?”
“没有没有没有!”
“你这么不耐烦,是想造反吗?”
“……”
“缪存会不会生气了?”
“我不知道。”
“如果我强吻你你会不会生气?”
“不要做这么惊悚的假设!”
“你喜欢的人强吻你,他还是个盲人,你会跟他计较吗?”
“会……不会吧。”
“到底会还是不会?”
“我想辞职了!”
分针走了一圈一圈。
“他也许今天有事耽搁了。”lily说,话音落下时,手机震动。
“是缪存的请假短信吗?”骆明翰迟疑地问,用迫不及待的速度。
“不是,是……”lily的眉头拧了起来,“是一个帖子。”
“帖子?”
“关总发给你的,”lily深吸一口气,“是爆料缪存跟你弟弟师生恋的。”
骆明翰愣了一下,对这句话感到陌生。
lily将帖子念了一遍,这已经是转载到公域网络的帖子,有了很多添油加醋的措辞,下面就是照片,“你跟你弟弟真的好像哦……”她琢磨过来不对劲,放大图仔细分辨:“……连衣服和领带都一模一样?”
没人比她更清楚骆明翰的所有着装了!
她每描述一张照片,骆明翰就能准确地在脑海里翻出那段记忆。
“原来都是你啊。”lily松了一口气,“那就没事了,等着他们辟谣就行了。”她很聪明,马上想到了,“我知道了,缪缪就是因为被这件事耽搁了,所以今天才没有过来。”
可是奇怪,她这句话并没有安抚到骆明翰。
她看到骆明翰独自站着,从蹙眉凝神,急切地想要关心缪存的现状,到怔然,最终,渐渐渐渐地一种无力的松弛所取代。
lily看着他英俊的侧脸,看到他勾了勾唇,似乎所有是释然,又似乎是自嘲。
“他不会辟谣的。”
“为什么?”lily愕然。
“因为辟谣了,他就不能跟骆远鹤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
“怎么会……”lily想通了,迟缓地在沙发上坐下,神情复杂地看着站在屋子中间的骆明翰。
这个男人是这么清醒,了解自己爱的人,也了解自己的弟弟,更了解自己那点可怜的、有限的分量,所以可以清醒准确地预判每个人的行动,所以可以如此清醒又冷静地接受自己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