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他一下子岔了气,登时咳嗽起来。他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忽然出了岔子,素白的面庞霎时染上红晕,他想要忍住,但咳嗽和爱意一样,是无法掩饰的东西。
巫商咳得愈发剧烈,背脊都狼狈地弓了起来,声声带血,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我于心不忍,往前走了一步,他却像是受伤的猫咪一样,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先把你这副咳咳……碍眼的样子,咳咳咳咳,去掉!还有,咳咳咳,去洗澡!”他捂住唇,艰难道。虽然语气很凶,并且忘记加尊称,但是我却一点不敢生气。
经过他的提醒,我才想起来,昨晚我是顶着那个身形相仿的Omega的脸来着,一直忘了换回来。
这个能力我一直不爱用,因为虽然方便,但是真的疼。就像直接在脸上动刀子,还是不打麻药的那种。
我对着卫生间的镜子做了几番调整,本来打算换回自己的相貌,却忽然犹豫了一下。想到还在外面的巫商,我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要是我顶着“老师”的脸,巫商会高兴一点么?
我想让他高兴一点。
“老师”的样子,我是知道的,当年巫家寻人的时候,给了我对方的照片,我还留着。
我翻开手机,在加密文档里找到了对方的样子,仔细观察一番后,把自己捏成了那个人。
他一定会满意的。
我忽略心里那点不知所谓的酸涩,重新走了出去。
在一楼争吵终归不好,昭瑶出去了,要是被他看到会很尴尬。趁我整理的间隙,他回了自己的卧室没错,自从搬家以后,我们终于不是同住一个房间了,但他的卧室就在我的隔壁,中间的浴室还是相连的。
之前我们总会人模狗样地和昭瑶道完晚安、各自回了卧室后,再通过连接的房间私会。巫商当时还调侃,说好像女主人在瞒着小孩偷情。
我当时问他,女主人是谁?
住着女主人房的巫商登时哑口无言。
想到这些趣事,我的唇角不禁挽起一丝柔和的微笑。正好,半卧在沙发上的巫商抬起头,与从浴室出来的我四目相对。
“…………”
他怔住了,瞳孔剧烈收缩,像是变成了一尊石像。
其实,巫商的情绪流露一直是很少的。
他以前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厌世表情,看谁都是一副嘲讽脸;后来被我逼成了一个戏精,一颦一笑都是场上最靓的Drama Queen。
有些人哭和笑,是因为他想哭想笑。但有些人哭和笑,仅仅是他认为他该哭该笑。
巫商那颗聪明的头脑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真实的感触究竟如何,我从来都把握不准。
但这一刻,我总算察觉到,他那面具一般的外壳裂出一条深缝,流露出了一点内里的血肉来。
那是深沉到想要恸哭的依恋。
不知道是不是被Omega的生理影响了,拥有了一点母性,明明最不耐烦这种情况的我,看到他这副脆弱的样子,竟也跟着难过。
“……”
他的嘴巴张了张,像是想要说什么,我忍不住凝神准备细听,却看到巫商似乎陡然反应过来,神色重新变得清醒。
刚才那种脆弱,顷刻散得干干净净,他又变成了那个哪怕再气也要微笑的贵公子。
对我来说,这其中的变换,像是化掉的春水,变成冬日的狂风。
……啊。
我怔怔地站在那,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好像,并不是很高兴。
比起他的老师,巫商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我么?
我并不介意无论怎么说,巫商一个大Alpha就这么什么都不图地跟着我,我都是占尽了便宜的那个。身为享受红利的人,我没什么抱怨的资格我只是稍微,稍微有点点疑惑。
说到底我和他的老师都是同一个人,我究竟比未来的自己差了多少,才会让巫商在明白过来的瞬间,露出那样冷冽的神情?
巫商又捏了捏眉心:“换回去。”
我站着不动。
他见我没动,放下手,皮笑肉不笑地补了措辞:“请,您。”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垂下眼,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巫商。
大概是肋骨又在痛了,他用手轻轻地按住那里,眉毛也是蹙着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不高兴?”
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他已经拿我当代餐用了那么久,那么再更近一步,他应该更欢喜才是。我都想好了,要是他想让我顶着这张皮和他做,也不是不可以的。
“我、为、什、么、不、高、兴?”
巫商一字一顿地重复,略停了下,他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