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今天来阿尔马菲试镜,德国导演安德鲁要求我试的那场戏是好多罗被狂风卷入海底,重新由人形化出鱼尾,并找到大海深处的那面幻境,开启两百年前的故事线。
我看剧本的时候就知道这部电影有很多水下镜头,也预想到试镜的戏很可能在水下。
我是会游泳的,只是水下的戏份尝试的不多,更何况第一场就是这么有挑战性的戏。我压力很大。但还是憋气下了水。
水下有等着我的机位,导演在岸上看监视器。这片海域与好多罗经历的那片没有什么不同,都只有我们自己。
海水慢慢淹没我的头顶,离海平面越低,我的胸腔被挤压地越厉害。我好几次都有窒息的错觉,我的思绪泡在水里,开始设想自己淹死后的情景。
父亲和母亲很难再有第二个孩子,虽然他们现在也不用继承人了,但我突然没了,他们还是会伤心吧。还有云拂,我前半生让她操碎了心,我离开了,她会很崩溃吧。
我闭着眼睛随着海水往下沉,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背影。
柏潜
柏潜以前说过的话碰过我潮湿的心头,我记得他曾经脆弱的时候也和我吐露过一两次无法求知真假的心声,他说:“我怕海,也怕鱼。鱼的嘴很大,咬人很痛。”
我感觉皮肤表层软下的青筋都因为这个意识暴起了,试镜还没开始,我竟然抽筋了。
我被工作人员拉上岸,脸上都是细软的沙子,一身脏的不像话。我躺在沙滩上等抽筋的腿缓和过来,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谁料我刚站直身体,摆着腿走上两步,安德鲁摘下墨镜拦住了我,他和我用英语交流:“你去哪里?还要签合同!”
我一脸错愕地看着他,然后转身用手指了一下刚才的海滩,又指了一下我自己,结果看到他扬眉对我点了点头。
我赶紧退了一步,向他鞠了一躬,然后用英语和他自我介绍,并告诉他我是中国人。
我成功和《好多罗之梦》签了约,这天剩下的时间安德鲁都在用他蹩脚的中文努力地和我讲戏。
晚餐的时候我问他:“你提前就结束了海选,不怕错过比我更合适的人吗?”
他切好鹅肝,拿红酒杯陪我碰了一下,意味深长道:“不会有比你更适合演好多罗的人了。”
我当时只觉得他在和我客套,或者是哄我开心,直到后来站在柏林的领奖台上,才懂他语气间的深意。
2029年6月,拍摄周期历时三年的《好多罗之梦》在撒哈拉沙漠杀青。2030年2月正式上映,我在那一年的6月拿了柏林影帝-金熊奖,9月威尼斯影帝-金狮奖,因为影片商业话题不足而未能挺进5月的戛纳金棕榈。荣获两届电影节最佳故事片的《好多罗之梦》在这年的10月份,正式于中国上映,名气大涨的影片导演安德鲁委派我回国跑宣传。宣传海报上是电影节的评词:世界上最绝望的一条人鱼。
2030年9月29日,我单枪匹马从莫斯科飞中国上海。机身缓缓起步,滑上云霄,一闭眼就是我这三年。
《好多罗之梦》之所以拍摄周期那么长,全因实景拍摄多达95%。这部两个半小时的影片,光是下水的镜头就多达一千场,那时我每天差不多有6个小时是呆在水里的,一天下水三百次都成了家常便饭。这样一天下来,皮肤都像是泡发了一样。但这还是比较好的情况,一旦遇到热情打招呼的海洋生物,情况更糟。与下水镜头难度系数相当的是好多罗后期黑化时的空战,需要自驾飞行。
晕机症一度瓦解了我父亲的继承梦。然而那段日子的每一天都亟待东西填满,我不怕死地上了第一次飞机驾驶座,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之后能成功起飞已经是半年之后。正常飞行之前陪着我训练的除了教练,就是一架无人机在监拍我试飞的场景,坠机最厉害的一次损失了我父亲五百万美金的维修费。好在那次试飞时的高度不够,以及在即将落地时控制自住的机身方向,否则我怕是真的要当场毁容。
除了这两类占比比较重要的戏份,《好多罗之梦》的拍摄现场还真的像一次旅拍,据我不完全统计,电影拍摄期间我们至少去了三十个国家取景。
听起来很疯狂,但只有这段日子,我才能每天早晨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注:两位主角即将狭路相逢,剧情上需要揭秘前面埋的线,以及我还要花时间细化一下后文剧本大纲,加上我之前有说过今年的身体状态不好,保持每天现写现发这篇文确实有点吃力。上个星期换了一次药,结果副作用更强了,我最近基本每天都头痛,所以要排一天出来再去复查一下。综合上述情况,我想请假三天,下周一(即7月19日)再更新新章。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