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血止住了,乔羽鸿拿手机拨了个号出去。
她电话刚挂,没两分钟就有一位背着药箱的医生来按门铃。
我扶在柏潜身侧的手捏紧了,闻声警惕地看过去。
乔羽鸿:“应该是随行的医生。”
她解释完就过去开了门。
她口中“随行的医生”背着药箱进来,眼神一落到柏潜脸上,急切地走过来。
我本该觉得奇怪乔羽鸿为什么要带个随行的医生,带就带了,为什么上门速度那么快,装备还可以这么齐全。
这个医生,仿佛就是赶救命场似的。
可我的疑虑,在乔羽鸿无懈可击的话术中,瞬间消散。
她安抚意味地来了一句:“还好我有多做一手准备的习惯,担心柏潜刚出院会出状况安排了医生住楼下,事前这一步,还好走对了,没多此一举。”
此时来的医生又在一旁搭腔:“没有大事,就是控制身体激素平衡的药,该停一停了,这都上火了。”
柏潜眼皮打架,点了点头。
我听来没有大碍,又见柏潜困成这样,便在接下医生开的药后,将他们两人送了出去。
关上门,走到柏潜半仰的沙发边,柏潜伸手圈住了我的腰。
鼻音很重,说:“好想睡觉。”
我揉着他的头发,压下心中的后怕,轻声应他:“那就睡,我和你一起睡。”
柏潜听话地踩着棉拖摸上床,我端来热水,打湿洗脸巾给他擦脸。
经这顿折腾,脸上的泪痕和血渍其实早就没了,只是我自己莫名想和他洗把脸。
柏潜闷在洗脸巾下笑,“树老师照顾人还上瘾了。”
我手上的动作没停,取下不热的巾条,放热水里搓了搓,又拿起来拧到半干,给柏潜敷上。
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说:“经验还不够,你今晚流鼻血,我就帮不上忙。”
“就是心火旺,没大事,哪用你多想。”柏潜撑开眼皮,抬头躺在我腿上,哼哼唧唧地撒了半天娇。
可能我还是定力差吧,明明这一晚有许多一眼就能上心的细节,只要我琢磨琢磨,柏潜就不必瞒我瞒得那么辛苦。
连美色都用上了。
我不负他所期待,将这一晚的不对劲囫囵过去了。
柏潜,真的是一个清醒到可怕的人。
知道我对他抗拒不了,就什么心思都拿捏得死死的。
次日,乔羽鸿借给我三千万重启《罪臣》项目。
加上柏潜1.8亿的预算,项目后续的运营也有了保障。
我没有理由再继续搁置这场拍到一半的电影。
其实找我父母低头钱来得更快,但我开不了口。嘉莱影城的投资,已经是他们对我事业最大的支持了,够了。
然而,有关《罪臣》叫停的情况,还是传到了母亲耳里。
看到母亲邮件时,我刚从片场回来。
电脑上回放着一段萧的近景。
那时萧被雷劈的事传遍了梁朝大境,国中人心惶惶,为免引起更大的恐慌,戚戬瞒下了君莫笑已断的事实。
近景是昏迷了三天三夜的萧在营帐的大床醒来那幕。
那幕,其实只有一个眼神戏是实景。
柏潜只用睁开眼睛。
这双眼睛里有什么情绪,不好揣测,也不方便向演员传递。
可柏潜睁开眼,他脸上抽搐的肌肉,完全替换了这场眼神戏的效果。他那种慌乱与不甘,都现于脸皮上。
大梁,是该换一位明君了。
母亲开门见山,问我缺多少资金,缺多少她补多少。
但我看了眼电脑屏幕,退出了邮箱。
剧本在盒饭边上,盒饭已经凉透了,我还是略过剧本,打开盒饭来扒拉了两口。
冷掉的羊肉膻味儿太重,汤汁包裹在米饭里,两口的食欲到了顶峰。
我把盒饭推开,点了根烟。
闭上眼睛靠在转动皮椅上,转了个圈儿,房间里的烟味散开了很多。
我记得柏潜一个小时前就和乔羽鸿去医生那复查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我心里突然空旷起来。除了戏里的萧,剩下全用来装柏潜。
萧和戚戬严格来算,是有一条不太明朗的感情线的。
情愫有没越界,越界到哪种层面,我其实没有在剧本里挑破。
柏潜拿捏的尺寸和距离感恰好,但连酌显然差些火候。
连酌单人的戏份,有不少出彩的镜头。可一旦与柏潜共存于一个画面,就有说不来上的怪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