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如柏潜这般,拥抱过我的对手戏演员,助他出戏。
也许偶有这种良心发现的时候,但事实上柏潜在《青桐深》最重要的戏份后,我都没有留在他身边。
我总以为,他可以想通,他可以把邵飞演得更好。
我总是忘记,天赋也有极限,柏潜那时也不过二十岁。才是刚刚懵懂踏入娱乐圈,完成一部不在他人生规划的电影。
因为他缺钱,本着尽职尽责赚快钱的心情,把自尊心收起。摧残身体才达到超越年龄限制的演技。
柏潜的确成功了,可世界又残酷地剥夺了他的成果。
活在姜瑜幻想中的邵飞,从他离组那刻,就被他剜心割肉地舍弃了。
再开口说话时,我的嗓音意料之外的卡在了喉咙里,每说一个字我都能感受到口腔里的血腥味。
“不拍戏外花絮。这部戏严禁炒戏外CP”说着我又不放心的加了一句,“戏内也不准。”
连酌拉胯的演技在柏潜的调教下渐渐好转。
可演技这种东西,有就是有,没就是没,一部戏能磨出多少自己的东西来,全看造化。
压力又回到了柏潜那边。
定梁王遭遇突袭,乾安的不臣之士蠢蠢欲动,确认线报属实又乱了一次。
直绫子传书辽州,被戚戬截下了。
然而定梁王只是聩乏一时,乾安动荡的讯息没两天还是传到了萧耳朵里。
萧二话不说启兵回朝,解救被围困的乾安。
然,戚戬,鼓动军心,誓死不从。
萧不执一言,拔刀相向。
戚戬在刀刃下跪地,锋芒擦伤了他的脖子,他却仿若觉察不到痛,只是眼眸无光,面如死灰地继续惹怒眼前的男人。
他说:“君莫笑已断,你带什么兵器入乾安?”
萧的手更添了一分劲。
他不怕痛,不怕死,只怕眼前人太愚忠终不能善了,仰起脖子挑衅:“景帝都派人来绞杀你了,你为什么还替他卖命?”
萧的手有一瞬颤抖,血痕溢没了刀尖。
众将匍匐在地,头嗑得砰砰响,高呼:“王爷!手下留情!”
戚戬丝毫不惧脖间威胁,冷笑一声,“今日王爷若要离开辽州,必只能从戚某尸身踏过去!否则,三十万大军都得心寒!”他闭上双眼,往萧的方向走了一步,“来吧,阿。”
冷兵骤然摔落,萧甩了甩衣氅,负气出了军帐。
“卡!”我点了下监视器,朝连酌摇了摇头,“连酌,你不能只把控情绪,而不顾镜头走向。”
“萧戚发生冲突这场戏是重点戏份,从萧拔刀这个动作开始,分解动作,神态,及画面分布,我给了不少于二十个镜头。你一股脑儿地往柏潜那边冲,拍摄效果非常差。”
柏潜点了点头,伸手摆正连酌的肩膀,他比连酌高一些,轻轻松松就按住了他的后脑勺,移好方向,指着我这边的机位说:“这是主机位,高清无滤镜,你每个小到连自己都发现不了的小动作,可以被瞬时捕捉。但你如果不配合镜头,你演技再好,效果也要大打折扣。”
“连酌,镜头感是你作为演员的第一节必修课。”柏潜温声叙述,“你以前把握地很好,现在……不要因为一心追求表演,而忘记了自己的优势。”
柏潜这么一针见血来了两句,下一场连酌的表现果然有进步。这是还是NG了六次才把这条过掉。
临近中午放饭的时间,我打下场记板收工。
连酌意犹未尽地跟在柏潜后面,我看得有些糟心,打云拂电话来接人,云拂却说她和乔羽鸿在附近的咖啡馆用餐,让我自行解决困扰。
我能怎么解决,总不能开口直接让连酌走,我不要脸的吗?!
然而我刚纠结了十秒钟,柏潜就停下了脚步,对身后的连酌微微一笑:“就到这里吧。柏老师也需要一点私人空间了。”
连酌整个人懵了,我也没比他好多少。
但柏潜才不管,拉着我就快步钻进休息室。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柏潜已经把我压在门板上,脸在我脖颈处蹭了好一会儿。
我有些痒,忍不住躲了躲,柏潜不依,像没骨头似的把全身的分量都压在了我身上,还委委屈屈小声喘息:“就给我充一会儿电吧,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就充满了。”
我的心立即软了下来,想到曾经欠他的安慰,又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接着我就听到柏潜满足地笑了笑。
我突然就恍然大悟起来,这么多年过去,柏潜要的好像始终都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