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棺这场戏拍了两天,萧看向韩九的那一眼,NG了13条。
第三天是韩九同萧决裂,少年万蔚与师兄缠斗三百回合,才救下萧的场景。
我出镜仍是带着白纱,掩去容貌,因此做妆发的时间都节省不少。
唯一称得上好事的,就是我近来积虑过度,身形不再臃肿,上镜很多。虽然灯光师昧着良心哄我这副身段不减当年。
考虑到柏潜身上的旧伤,打戏部分都加到了我和万蔚身上。萧至多是往左右躲一躲。
少年万蔚的演员还是个年轻人,开始和我对戏就崩溃地哭诉,说他接不住我和柏潜的戏。
但彼时没有比他更符合少年万蔚形象的人了。于是我只好放下时间和他磨了三天戏。
少年期的戏份总共拍了七天,七天之后,柏潜还是要演噩梦中惊醒呕血的萧。
想到乔羽鸿的话,我没有重新再进一次地宫。
我对这一周的拍戏点滴记得很清楚,连我隔着面纱和柏潜有几次对视,梦里都能数出来。
我开始频繁做柏潜提前杀青的梦,梦醒后碰到身边的体温,又要闭上眼睛催眠自己。然而白日里的场景总是不期然与梦中对上,我不明白到底是不是自己潜意识在找参照物。
我唯一能分清现实与梦的,是现实里我比柏潜杀青要早。
那天柏潜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捧粉玫瑰给我,笑盈盈地说:“树竟容老师,杀青快乐啊。”
我的眼泪就在他这句话之后,猝不及防地砸了下来。柏潜被吓到了,我亦如是。
我终于要承认,我找的参照物是少年的柏潜。
少年的柏潜不会经常进医院,他醒时热烈如朝阳,醉时可爱若孩提。我不用害怕失去他。
我想念他,如痴如狂般想要他。
第141章 -“想吃XXX的面包”,这句话后来很多年都没听到他再说了。
柏潜伸手揭开帽檐边的面纱,看到我淌泪的脸,眼神一顿,“怎么哭了啊。”
他的指腹轻轻擦过我脸上的泪痕,我伸手捉住了,侧过脸在他手心蹭了蹭,哑声说:“杀青快乐。”
这句话与十五年前没说出口的那句重合,还好我仍为眼前的人不可自拔。
我接过柏潜手上这簇清艳欲绝的粉玫瑰,人群外开始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我们在剧组的关系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但公然得到大家的祝福还是第一次,我感到有些羞窘,但很幸福。
柏潜轻轻吻过来的瞬间,最幸福。
我想我太怀念少年时期的柏潜了,以至于眼前的柏潜,让我心里满是滚烫的热意。得到的太完整,恍惚中也会感到害怕。
一如我手中的粉玫瑰。
花期太短了。看到它热烈绽放后的样子,凋谢时总会有铺天盖地的遗憾侵袭入心头。
我杀青后,电影还未拍的戏份只到大后期的结局了。往后的四十八场戏,都是为了铺垫萧身死的结局。
我问柏潜,问他会不会怪我把萧写死了。
我记得那晚他因为这个问题沉默了很久。我都默认他对这个结局不满意了,结果在我煮咖啡的间隙,他告诉了他的回答。
“我纠结了很久,要怎么来表述这个答案,才能展现我对这个角色的共情能力不算弱。”他低下眉眼,右手轻轻搅弄咖啡匙,让浓郁的黑色与奶白完整的融合,有些漫不经心的随意,却在字句间的斟酌让我感到他的认真。
“一个以我为原型做基础创作的角色,然后由我来解读他的死,怎么说呢……”他轻笑了一声,“是一种非常特殊的体验。但我能很肯定的说,以这种方式结束,萧会觉得很解脱吧。”
“站在巅峰的人,看待生死大概是比普通人要轻的。传奇,有传奇的谢幕方式。”
他端起咖啡从容地喝了一口,眼睫毛都因为口齿得到满足舒服地支起一条漂亮的裙边,“我已经不是年轻时候了,不会因为角色死亡,而让眼前有片刻天崩地裂的黑。”
这天晚上的话我记了很久,每一个字都在无知无觉之时深印脑海。
所以后来的有一年清明,我默许了云拂以树竟容工作室的名义,给柏潜发讣告。
这是他选择的结束方式,而我用了全部的后半生去理解这个方式。
并且始终拒绝他的离开。
影片里导致萧死亡的根本外因是查出疫病的源头来自东洋。东洋的细作在井水里投了尸毒散。
萧的妻子,大梁的护国夫人,也是东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