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再普乐_作者:cakefactory(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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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柔从苏格兰回来的当晚也照例在红塔组了个局。

  进门的时候宋柔的脸色泛着不寻常的苍白,径直走到阿左面前。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他。

  梦徊用胳膊肘碰了下他:“呦,今儿怎么了这是?”

  宋柔只面无表情地看了梦徊一眼,转头对阿左说:“把你们拿给童域的照片给我。”

  阿左说:“不是早就给你了?”

  宋柔冷眼看着他,没接话,浑身像裹挟着一股即将到头的忍耐。

  阿左突然又古怪地笑起来,“我说呢。”

  “那胖子学都退了还搁这儿跟你嚼舌根儿?”

  “他又跟你说什么鬼话?说燕几华那张照片是我给他让他照着画的?”

  啤酒瓶往桌上猛地一放,黄色的酒液混着泡沫飞溅出来,他大声咆哮:“你他妈也信?!”

  宋柔皱眉,这几天他马不停蹄地飞来飞去,除了在飞机上就几乎没合过眼,生物钟也混乱得不行,神经对音量有些敏感。

  他咳嗽两声,按捺住胸腔中即将要破土的破坏欲,把话说得很慢:“要我把话说更明白吗?”

  “你什么时候跑到苏格兰去拍的照片?”

  “用什么办法让他相信的?嗯?那张照片上有你吧?梦徊?还是…… 你?” 宋柔缓缓地把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小井。

  那天在红塔的局不欢而散。

  晚上宋柔收到了一张图片,来自小井。

  那是一张阿左和梦徊的合照。

  小井接着打字:照片是今年二月在苏格兰拍的,去挪威之前。阿左发在朋友圈挂了三天,挂给童看的,只屏蔽了你。

  宋柔麻木地闭上眼,喉咙里有一片浑浊的血腥味涌上来。

  完了,宋柔想。他这辈子完了。

第30章 流泪菖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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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域细细的睫毛颤了一下。

  他垂下头去看被子上的线纹,只说:“都过去了。”

  明明都过去了。回国后跟傅芮白吃饭的时候她也跟他说过很多他走之后发生的事。

  比如后来又有不知名的网友跳出来发文,称仔细对比了燕几华的照片和童域的画后,发现了很多细微却重要的差别。

  长文中圈出了童域的画里出现的 2017 年岛上才新建的灯塔,另外还放出了当地的照片,那两年水土流失造成的苏格兰高地植被的变化。

  最后宋柔也找到了那张该死的合照,放到了微博上。照片的构图和角度和燕几华的作品的确是几乎一样。

  而燕几华的照片拍摄于 2013 年,这足以证明童域并未直接照着他的照片临摹。这是一场充满恶意的构陷。

  几天后奥萝拉乐队就宣布解散,阿左和摄影师也在微博上就这件事公开道了歉,梦徊之后也淡出了乐坛。

  宋柔又问:“那我们呢?”

  我们也过去了吗?我们明明还没有在一起,我们还没有接吻,没有做爱。没有在每一个共度的夜晚后再面对面的坐在餐桌旁,在缓缓上升的牛奶和汤粥热气中深深凝望过对方。

  而这一切,甚至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那时候他好不容易拼凑出了这一切的真相,他为他拼凑证据,要彻彻底底还他清白。

  可小域走啦。

  小域甚至没有跟他告个别就走了,连带着他们还未开始的一切,一起无疾而终了。

  他伸出手去揉了揉那颗头,哄人的声音里温柔又带着轻微的哽咽。

  “我明白得太晚了。我很爱你…… 非常爱你。”

  那个人从来都不该是他权衡利弊后的选择,他们白白的因为他单方面的犹豫耽搁了那么些年。16 岁认识的人,17 岁相爱,18 岁就该完完全全的在一起。

  很长一段时间宋柔都没有办法回头细想这些,因为非要去追究起来,平白耽误的那些年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里都是足以压垮他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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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看过童域写的日记。

  童域离开之后是汪橙意带着傅芮白去收拾的宿舍,那些东西最开始也都放在傅芮白那里。

  后来等到童域的事澄清之后,傅芮白才把那本日记交给宋柔。

  日记本的扉页夹了她写的一张纸条:

  给你这个东西不是因为原谅你,那是你应该做的。我怜悯你。

  那之后宋柔常常梦到自己独自开着车横穿过万亩的槐花林,满目青绿一望无际。

  森林上空一会儿乌云密布下着淅淅沥沥的软雨,大雾缠绵着漫上窄窄的公路,让能见度变得很低。一会儿云层散开又露出晴空万里,水汽氤氲升腾,灼烈的太阳光晃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