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剂失效后被迫标记了_作者:雲少(130)

  虽然老费没什么威严,但敢于当众第一个跟他叫板的,还真就总是尚嘉。

  老费猛地被当众噎住,半晌说不出话来,脸色铁青地掀开茶杯盖喝了一口水。

  班级一下子安静下来,密闭空间里憋闷一天的酸臭暖气在走道间流窜。

  季言礼一直低着头在写英语完型,扫一眼文章勾一个答案,再扫一眼再勾一个,速度飞快。

  班会课一直是他抓紧赶作业的黄金时间。

  他笔尖顿了顿,还是继续写,如果他现在不写,他就得凌晨写,犯不着。

  老费咳了咳,看向季言礼,却没能和他进行眼神沟通,只好说:“谁主张,谁举证,咱们班是一条心的,不能内讧。”

  “这跟班级有什么关系,咱们不是被拖累了吗?还不许问了?”一个小小的声音从后排传来。

  有人附和:“就是,不让那位同学解释一下么?”

  老费脸色惨白憔悴:“解释?有什么可解释的?我劝大家少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多管管自己。马上一模了,别的同学能考好,你们能考好吗?如果考不好,不应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么?”

  “别人当然能考好,”傅时新开口了,声音尖细,“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了,难怪么,毕竟我都是现场做题。”

  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乌云集聚在城市上空,零星的雪点又开始飘落,靠近窗缝的地方渗进丝丝缕缕的寒气。

  季言礼选完最后一个空,“一定是他做的”,对过去事实的肯定推测,must have been,ABCD四个情态动词,选D,must。

  他盖上笔盖,把卷子折起来放进桌肚,举起手。

  老费看向他,点了点头。

  季言礼站起身,瞬间吸引了全班的视线,他腰杆依然是笔挺的,穿着鸽灰色的起球的旧毛衣,显得消瘦单薄。

  室外彻底一片黑暗,教室的灯光白炽地照亮每个角落。

  季言礼推了推眼镜,垂眸看了一眼前排的几位同学,温和道:“不是要听我解释么?”

  季言礼说:“不是我。”

  *

  寒风尖啸着在大大小小的街道中穿行,季言礼骑着自行车,顶着冷风用力地蹬骑,风刮在脸上倒钩似的生疼,像是细细的针斜着一齐拉过去。

  他在班会课上突兀地站起来之前,本来想讲很多的道理,但站起来以后,突然发现别人要的根本就不是解释。

  想相信他的人,早就相信他了。

  胖子一直觉得季言礼会偷真题就他妈离谱,用胖子的话来说,你就是拿脚写题都能比别人考得高,与其相信你偷卷子,我宁可相信我胖爷一夜暴瘦二十斤。

  同样,不想相信他的人,永远都不会相信他。

  季言礼觉得这阵子他在跟所有的人解释,跟江启锋解释,跟奚野解释,跟季以禾解释,跟黄老师解释,跟老费解释,跟妈妈解释,跟全校所有人解释,但每次都落得一个令人失望的下场。

  他不想解释了。

  他只觉得疲倦。

  解释的底气在于把自己扒开晾在阳光下还是干干净净的,但他越来越怀疑自己是不是究竟能问心无愧,越怀疑,越觉得别人怀疑自己,未必没有道理。

  季言礼本来是要去赶一个写字楼工作的面试,据说临时缺个办事员,想招一个短期工,这家公司似乎以加班为企业文化,听说他工作日要上学,豪爽地把面试时间定在了晚上八点,按道理这种没人性的公司就应该趁早远离,但季言礼也没什么选择。

  手机刚开机,他就接到了齐医生的电话,齐医生语气严肃,说谢安之发情期到了,出现了一点意料之外的状况,她从早上到现在昏迷了十个小时,刚醒,希望季言礼能来一趟医院。

  季言礼脑子一懵,电话贴近了耳朵大声问:“她出什么事了?”

  “电话里很难说,”齐医生语气镇定,根本不给他任何信息,“总之你尽快来一趟。”

  季言礼不得不推了面试,边骑边忍不住想出各种状况,寒风、困倦、加上恐惧,他思路都凝滞了,雪花扑在他的眼镜上,部分因为热气融化了,导致视线一片模糊。

  一声刺耳的喇叭声!

  季言礼猛地一个寒颤,面前那个越来越大的黑影,是一辆沿非机动车道逆行的黑车!

  车灯突然大闪!刺目的光穿透雪幕径直照在他脸上!

  迎面撞来的车只是一瞬间就近在咫尺!

  季言礼急忙猛打方向,但是路边都是压平的积雪,几乎像冰面一样滑,他猛转自行车把头,一股无法抗拒地大力将车头反方向拧了过去,季言礼几乎不受控制地往右边横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