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奚野之后那一个月,再也不愿意跟季言礼说一句话。
季言礼坐在奚家客厅的沙发上,宝贝倒是完全不计前嫌,叼着它心爱的胡萝卜玩具,很乖巧地趴在季言礼的腿上,毛茸茸一团。
季言礼一边摸它的后脑勺,喂它吃磨牙小饼干,一边不知道该拿奚野怎么办才好。
“宝贝,你帮我去劝劝奚野呗,”季言礼病急乱投医,低头跟狗商量,“这事也有你的责任,而且奚野就听你的话。”
宝贝侧着头咬磨牙饼,无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哈喇子流下来滴到昂贵的真皮沙发上。
季言礼失望:“……哎,你也是个不管用的。”
季言礼无计可施,在客厅里急得团团转,看到了会客厅里奚野妈妈杜槿抱着小时候宝贝的照片,杜槿穿着大红旗袍,是个温婉大气的美人,眉宇间又蕴着一丝英气,当时宝贝还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小袄子,看起来玲珑可爱。
季言礼若有所思,看着宝贝:“你说我给你织件衣服,奚野会不会高兴。”
宝贝:“呜汪!”
季言礼织毛衣也很有一手,主要是跟妈妈谢安之学的,寒冬腊月在病房陪她的时候无事可做,就一起对坐着打毛线,打得多了,来年冬天三人的衣服都有了着落,省钱还好看。
给狗织个衣服能有多难,多两个伸腿的洞而已!还是开裆裤!
季言礼说干就干,隔日带了卷尺给宝贝量尺寸,又去家里找了给季以禾织围巾用剩的黄色线团,连夜赶工,两晚上就织了一件有皮卡丘帽子的小毛衣,小巧可爱,黑色勾边,闪电尾巴。
季言礼把穿好新衣服的宝贝抱到奚野门口,蹲下来两手交替做出挠人的动作,示意它赶紧刨门。
宝贝刚刨了几下,奚野就把门打开了,眼尾一扫看到旁边笑着的季言礼,硬板着脸要关门,又看见一只黄澄澄的摇头摆尾的皮卡丘,手顿住了。
“这他妈什么玩意儿?”奚野说,话出口是狠的,话尾却有点想笑的意思。
“好看吗?我织的。”季言礼说,顺便帮宝贝发表了意见,“我问过了,它很喜欢。”
“它……喜欢个屁,”奚野忍不住笑了两下,嘴角扯了扯,把宝贝抱起来,一边熟练地摸它的头,一边歪头看着它的眼睛问,“你喜欢啊?真的啊?傻了吧?丑死了,小丑狗。”
宝贝听没听懂都扒拉他脸,一爪子放肆地摁在他鼻子上:“嗷呜!”
奚野又看着季言礼,目光很复杂,笑容僵硬在嘴角,过了一会问:“你从哪学的织毛衣?”
季言礼没想到他问这个:“跟我妈学的。”
奚野不信似的:“就拿两根针那样戳戳戳?”
季言礼叹气:“你知道我国个体手工业为国家GDP增长做出了多少贡献吗?不要歧视劳动人民的智慧啊。”
奚野扭头往里走:“你会补毛衣吗?”
“什么?”
奚野没有关门,季言礼跟着他进去,奚野一手拖靠椅过来,站上去,在书架最高处的箱子里翻找一通,然后掏出一个从中烂成两片的小衣服丢给季言礼。
粉色主体,乳白色的卷边,还有背后纯装饰用的摆设小口袋,虽然破烂,但是洗得干干净净。
季言礼认出是照片里,杜槿抱着的宝贝身上穿的那套衣服。
“这个能补吗?”奚野问,漫不经心的。
“对学长有点信心,越是困难的地方越是同志们需要艰苦战斗的地方。”
季言礼仔细研究那个浅粉色,脑子里灵光一现,突然想起自己绣过的某个不可描述的十字绣中在某个不可描述的位置就用了完全一样的粉色。
季言礼笃定道:“不能完全看不出来色差,但我可以尽力试试。”
奚野站在凳子上低头看着他,嘴皮动了动,淡淡道:“那你试试。”
季言礼周末跑遍了好几家菜市场买到的相近色号,补得天衣无缝,奚野拿到的时候简直惊呆了,半晌没说出话来,甚至孩子气地对着台灯去仔细找接缝的地方,最后回头看着季言礼的脸,艹了一声:“你买了新的?”
季言礼很得意:“我补的,瞧不出来是不是?”
“为什么这么……平?”
“你压在箱子里压太久,皱得跟抹布似的。我熨了。”
奚野看看毛衣又看看他,眼里有些困惑:“你天天打毛线,学习还他妈能搞好?”
季言礼:“……”
季言礼无可奈何道:“你是家教还是我是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