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的装修还是早些年流行的欧式,为显气派,餐桌是长形实木整板,从这头走到那头都要好几步。
江若觉得这样吃饭太累,就三个菜,难不成要跑着吃?就把菜都放在餐桌的一角,席与风坐长桌的一头,他坐在侧面离他最近的位置。
饿了太久,江若一坐下就大开吃戒。倒也不是完全不顾形象,毕竟在别人家。
他的克制就是吃几口看一眼身边的人,然后就发现席与风几乎没怎么吃。
仔细回想,这人之前在酒桌上也不爱动筷,江若当时还以为他挑剔,吃不惯外面的口味。
“这菜不是你家阿姨做的吗?”江若问。
席与风“嗯”了一声。
“那你不吃?”
“不饿。”
“……你不会在减肥吧?”
席与风掀眼看过去。
江若被这无甚温度的眼神看得一哆嗦,差点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问了。”
过一会儿,又忍不住打量席与风,似在回味什么:“可是你这身材,也用不着减肥啊。”
席与风再度:“……”
饭毕,江若主动把碗洗了,然后返回主卧,把自己用过的枕头抱在怀里。
“我去别的房间睡。”他主动向席与风解释,“你应该不太习惯跟别人睡一张床,上回整晚都没睡好。”
席与风愣了下,像是没想到会被江若注意到。
他睡不着的时候,明明也只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是因为你。”席与风说,“我睡眠一向不好。”
江若不知道他这个“一向”从多久之前开始,想问,又觉得有打探隐私的嫌疑。
调情的玩笑话说一万句都不打紧,正经事却轮不到他多问哪怕一句。
不能越界,这是规矩。
于是江若露了个不走心的笑:“你这么说,我会以为你想留我陪你一起睡。”
席与风抿直唇角,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这晚两人到底没睡在一起。
江若选了间离主卧最近的房间,和衣躺到床上,竟感觉到一丝寒冷。
闭眼好一阵没能入睡,江若叹了口气,心说难不成失眠会传染?
不知道一墙之隔的那边,席与风睡着了没。
其实江若早已洞悉自己,之所以心绪紊乱,是因为今晚的体验堪称愉快,没有颐指气使的命令,也没有不顾及感受的索取,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合拍。
或许用“平等”这个词更恰当。他和他本该是高低分明的关系,过分的平等,反而叫人不踏实。
有种类似受宠若惊的心情,喜悦又畏惧。
次日一早,席与风起床时,江若已经在厨房忙开了。
听到脚步声,扭头对上一道探究的视线,江若笑说:“我不太会做饭,千万别抱有期待。”
做的是三明治,鸡蛋生菜再切两片番茄夹在热过的吐司里,味道中规中矩。
不过意外的是,这顿算不上精致的早餐,席与风竟赏脸吃了下去。
看着他面前的空盘,江若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喜欢清淡的。”
席与风拿面巾按压嘴角,无可无不可的态度,约等于默认。
江若心说好在刚才偷懒,鸡蛋没用煎的,歪打正着合了他的口味。
吃完两人坐在桌前,聊了点正经事。
席与风说解约官司那边,被告方不服一审判决已经提起上诉,不过多半会维持原判,让江若不用担心。
又说小沈只是生活助理,已经给他安排了一名经纪人,下周到岗。
专业得让江若不禁怀疑,席与风上辈子可能就是个金主,通过职业水平测试持证上岗的那种。
斟酌了下措辞,江若发问:“你这样做生意,真的不会亏本吗?”
指的自然是两人之间的钱色交易。江若对自己认知清晰,就算把他连皮带骨卖了也不值这些钱。
席与风没抬眼:“投资是为了回报,捧你也一样。”
换言之,不是为了捧人而投资,两者是互相配合的并行关系。初涉影视行业,投资全凭直觉,不如捧个人参与进去探探虚实,顺便积累经验,就算没有江若,也会有王若李若张若站在如今这个位置。
妥妥的商人做派,往江若心口灌了股凉风的同时,又让他如释重负地松一口气。
最后席与风问:“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江若整个迷茫住:“我还能要点什么?”
席与风便说:“想到什么,随时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