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承笑眯眯地坐下,指了指货架上的矿泉水,“小孩,来瓶水。”
温灿星看他一眼,还是把水递给了他。
“今天我们去南面那个篮球场打球了。”徐景承灌了几口水,说道。
温灿星点点头。
看得出来,是去打篮球了。
“今天,祁骞可老帅了,可惜你没在现场。”
徐景承看着他的神色,“虐的对面那个小屁孩都快哭了。”
当然,他加了点夸张的成分。
“你们和小屁孩一起打篮球?”温灿星好奇地问。
“……”徐景承一噎,“不是小屁孩,高中生。”
“噢。”
“你应该认识吧,叫大王?”
“认识。”温灿星点点头。
徐景承点点头,“挺帅一小伙,是吧?”
温灿星诚实地点点头。
“……”徐景承撇撇嘴,“你和他关系挺好的?”
“还可以。”温灿星顿了顿,又小声问,“他的手打篮球没问题吗?”
徐景承闻言,挑眉道:“当然了,祁骞左手单手投球可帅了。”
祁骞正好洗好澡,出来便听到了这句话,神色未变,只是对徐景承说:“你可以回去了。”
徐景承看了眼祁骞,他多会看气氛,起身摸摸鼻子,“那我先走了。”
祁骞看他走出杂货铺,没说话,原本松着的右手握了握,又松开,重新回了里屋。
*
日子又过了几天,这几天春雨绵绵,小雨总是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整片天空都是阴沉的灰色,沉沉地仿佛要坠下来,压抑的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前几日的温暖一扫而空,天气又变得阴冷下来。
放学,温灿星和戈晟睿撑着伞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雨滴打在伞面上,发着沉闷的声响。
温灿星今天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戈晟睿停下脚步,“你怎么了今天?”
“嗯?”温灿星抬起头,发愣的眼神逐渐有了焦点,然后摇了摇头,“没什么。”
戈晟睿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抿了抿嘴角,没再问。
晚上,温灿星又失眠。
无论刷几套卷子,也还是无法驱散心里的沉闷。
温灿星在床上躺下又坐起来,躺下又坐起来,最后趴在客厅的沙发上,闭上眼睛睡了两个多小时。
说是睡着了,却也好像没有睡着,整个人像是飘着,迷迷糊糊的。
次日晨光微熹,温灿星早早地就出了门。
乘上了开往陵园的公交车。
虽然是早班车,车上却也不冷清,早起的阿姨们在公交车上拉着家常。
车里吵闹,车窗外的世界却又好似另外一个世界,温灿星看着车窗外昏暗的天色,满天的乌云。
今天是温立强的忌日,也是温恬柔的生日。
温灿星到的时候陵园一个人也没有,他捧着白色的菊花,走到了温立强的墓碑前。
他原来以为自己会有很多话想要和温立强说。
可是站了很久,却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所有的话都好像堵在了心口,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就这么静静站着,直到晨光大亮,金色的阳光铺满了整个大地。
温灿星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走出陵园的时候,他看见了温恬柔。
她依旧打扮得很漂亮,只是穿得比平时庄重不少。
温恬柔也看到了温灿星,冷笑了一声,朝他走过来。
“我还以为你只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忘了今天是我爸的忌日。”
“没忘。”
温恬柔瞪着他,低低地笑了几声,又停下来。
“温灿星,”温恬柔看着他与符莹极其相似的脸,咬牙切齿道:“你真的就跟你妈一样,长了一副无辜的样子,但明明最让人恶心!”
“你跟妈一样,不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嫌吗?还非要凑上来碍人眼?你来干什么啊?!装作很善良的样子吗?”
“你滚!别出现在我爸的墓碑前,快滚!!!”
温灿星看着温恬柔,眼底没什么情绪,也没搭理她的话,自顾自地说,“恭喜,十八岁,成人了。”
说完,温灿星便越过她,朝出口走去。
温恬柔猛地转过身,把手里的花束朝温灿星丢去。
黄色的菊花被甩落在阶梯上,飘了一地的花瓣,随着细风,吹到了各处。
细细的花瓣被细雨打湿,落到了深色的石板阶梯上,看起来残败又凄凉。
*
温灿星回到城中村,好好地睡了一觉。
这一觉很长,长得温灿星觉得自己仿佛自己已经过完了一生。
但是一睁眼,温灿星很快便又被拉回了现实世界,看着屋顶上那把老旧的电风扇。
生活的沉闷气息就又好像潮水一般,涌进了口鼻。
让人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