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道理我都明白。”秦航川道,“可惜我家那些老顽固可不在意这些,他们只会觉得你是在替我哥报复他们。”
我“呵”了一声,内心充斥着一万句粗口。
算了,这群人本来就没多正常,这不就跟我走在路上遇到疯狗被咬了一口是一个道理吗?我特么难道还能咬回去?懒得计较罢了。
“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秦航川幽幽说:“你要不要猜猜,我哥还藏了什么?”
他定定地瞧着我,打量着我神情:“嫂子,这些事,若非我今天来告诉你,我哥他是不是绝对不会说?”
他用笃定的语气陈述道:“他根本就没打算说,没打算告诉你。”
我顿了顿,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下。
没法否认,他说的是事实。
秦烬和他家里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当年从没跟我透露过只字片语,而背后的理由似乎也远比我想象的复杂得多。
当年我只以为他是被工作分去了太多精力,我以为他只是不爱我,我们的感情是自然而然消逝的。
可其实好像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当年我哥他非要把你撵出公司,把大部分财产转移到境外,绕了一圈再投回来,你难道就不好奇,他为什么悄悄筹谋了这么许多却打死也不肯告诉你真相吗?”
“甚至到现在,他是真的打定了主意,心甘情愿像个平常人一样在你背后做你的贤内助,其他事务都再也不插手了。”
“我哥也算是在群狼环伺中长大的,睚眦必报是天性,当初他可是被弄得差点没了命,醒来以后却放任着那些害他的人到处蹦跶,什么也不做,你觉得他像是那么善良的人吗?”
“……哦不对,说不定你真觉得是。”秦航川煞有其事地自言自语地感叹道,“我哥在你面前,那可跟在我、在其他外人面前完全两张脸啊。”
我愣了一下,心脏剧烈地跳动,几乎要突破喉咙口,下意识就顺着秦航川的话问道:“……为什么?”
秦航川笑起来,将背在身后的那一沓纸递过来,送到我面前。
——“这就是答案。”
“时至今日,它依然有效。”
突然之间,我却有点不敢看了。
也可能是出于某种本能,我接过那些纸的手忽然有些发抖。
然而,白纸黑字,如同一颗颗钉子,分分明明地映入眼帘,扎进我心里。
这纸上面的文字像是从什么上面拓下来的,不是原版,所以包括上面的公章、签名之类都显得有些模糊,却并不妨碍阅读。
我看着那些字,却觉得自己好似突然凭空丧失了理解能力,大脑停转,无法思考,唯独余下一片懵然的空白。
抬头是两个黑体的大字。
这是一份受过公证的遗嘱。
遗嘱人,秦烬。
订立的日期时间,大概是秦烬出事前几个月,也就是我们分手那阵子,迄今已过去了将近四年。
因为各类的财产项目很多,足足列了有四五页。
这个心思比海还深的男人,他所拥有的一切,他过去那些年靠自己经营的所有,他的底牌和退路,全部铺开展现在眼前。
一项一项,事无巨细,罗列分明。
包括他海外的不动产、规模庞大的离岸基金及其投资的国内外所有产业、酒庄、股份。
……所有遗产受益人,全部都是,陆伊橙。
我完全怔愣地盯着那最后几行字,还有落款处我最熟悉的,秦烬苍劲有力、龙飞凤舞的签名。
这个名字还和从前一样,漂亮、帅气、潇洒,可我却在想,那年的他该是什么样子。
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当年我哥知道自己可能会出事,提前准备好了这份遗嘱。”
“因为担心你被盯上,这份遗嘱被代管律师严格保密,原本只有在他死后才会有人来秘密联系你,告知你这所有的继承事项,可惜的是……”
“他千算万算,应该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植物人。”
“然而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能查到,代表我家那群老东西也查到了,我哥不想让你发生任何危险,把你牵扯进来,连动手报复都要瞻前顾后。但现在……”
“你已经必须要搅进这趟浑水了。”
“既要把什么好的都一股脑地塞给你,又想把你摘得干干净净,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他现在只想和你过安生日子,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