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夫_作者:因之(27)

2022-02-17 因之 破镜重圆

  那还是一个很热的夏天,听到蝉鸣就会条件反射想要流汗的季节,柏油马路的地面也好像被烧化成能够流动的岩浆一样。

  那时我刚上大一,还是在精力充沛到用都用不完的年纪。

  周末的上午我约了和朋友们在篮球场打球,天气越热,我越是觉得自己由内而外地燃烧着一团熊熊大火,唯有通过不停地奔跑和流汗才能发泄些许。

  打完球,潦草的吃了一顿饭,许多人都收拾东西回家了,我抱着球,打算路过体育室的时候去还掉,却也不着急,百无聊赖地在校园里踱着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大路的尽头。

  前方没有路,再后面是一片灰茫茫的湖泊,我们称它为“后湖”。

  后湖是学校里最人迹罕至的区域,湖岸边生满了杂草也无人打理,几棵参天大树长得郁郁葱葱,放眼望去只有一片青翠的碧绿色。

  湖边吹过一阵微风,扑面而来微微的凉意,我跟在面前的野猫身后,垫着脚钻进茂密的树林,朝湖岸的方向走去。

  阳光穿过树荫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我却没有想到那湖边的树下,一个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的男生正靠在树干上,他静静地闭着眼,看上去像是正在午睡。

  我停下了脚步,站在与他相距一丈的位置。

  他身边扔着一本摊开的书,上书几个大字——《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

  这正经无趣的封皮散落在草地上,被主人随意地搁在手边,露出来底下白色的水彩画和印刷字迹,原来那看似一本正经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里面夹着的分明是川端康成的《雪国》。

  树荫下,对方那张过分帅气,深邃立体的脸上突兀地粘着一个土黄的创口贴,左耳上是一颗小小的菱形状银色耳钉,下颌线条分明。

  他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黑色短袖,露出半截肌肉轮廓明显的上臂,一只很肥的橘猫像一只球一样趴在他胸前,在他高挺的鼻尖上留下了一个可爱的小爪印。

  他胸口平稳地上下起伏着,手搭在橘猫看起来毛茸茸软乎乎的大屁股上,食指指根处银白色的戒指闪闪发光,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

  我躲在树后,怔愣地望着他,那一瞬间,我的心脏猛地颤抖了一下,一种奇异的感觉骤然流过全身,让我血液里流动的每一个细胞都剧烈地振奋欢呼起来。

  我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对方躺在树荫与阳光下的样子如同一幅惊艳的画作,我明知它早晚会举世闻名,但此刻欣赏它的人只有我一人,那么我就可以短暂地认为它是只属于我的宝藏。

  手里的篮球落在堆满树叶的地上,发出很轻的,嘎吱一声脆响。

  我赶紧弯腰把球捡起来,所幸对方应该并没有被我惊醒,我这才舒了一口气。

  在大约高中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我与常人不太一样,我喜欢男人。

  这样的喜欢并不针对任何一个特定的对象,只是在那个青春躁动的年纪,周围许多同学都开始怂恿我和他们一起看“男女动作片”。

  刻意拉起窗帘,昏暗的宿舍里,几个高中生脑袋凑在一起,登录小网站,引人遐思的声音从中传来,回荡在幽暗的房间内。

  旁边的人看得兴致勃勃,我却毫无反应,就跟小时候看“走近科学”、“动物世界”一个感觉,整个人处于完全麻木的状态。

  这不对劲,这应该是不对劲的。

  直至后来,我发现自己只有幻想着男人粗重的喘息、腹部绷紧坚实的肌肉克制地上下起伏、晶莹的汗水顺着人鱼纹缓缓滑下,流入在耻骨处的皮肤缝隙之中……

  我才会不可抑制地亢奋起来,血流上涌,脑袋像炸开一样……产生生理上难以言喻的激动。

  而就在那一刻,如同拨云见雾,我所有狂乱模糊的性幻想,都投射在了一个确切的实体身上。

  ……那就是秦烬。

  尽管在那个时候,我还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秦烬也并不知晓我在那个燥热的夏天单方面地认识了他,并义无反顾地……对他一见钟情。

  尚且年轻那会儿,我简直爱极了他。

  究其原理,我想我也并不是有多爱他这个人,只是他作为一个媒介,寄托了我太多无处安放的青春躁动和压抑的冲动妄想。

  只是我亦不曾料到,时至今日,这种持续过久的余韵仍旧不曾消散,我的身体还是会对着他起立。

  我认真思考了下,认为这只能归功于过去我还没有吃到嘴之前想着他自己解决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导致身体产生了一点微妙的条件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