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临莘紧紧拥住亭析, 脖子上青筋鼓起,神色隐忍。
庄诚辉以一种绝对无法撼动的形象强势出现在少年郁临莘面前,傲慢, 强大, 事业有成,令郁临莘印象最为深刻的,当属庄诚辉的不容置喙,他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他, 哪怕是他最亲近的家人。
郁临莘对庄诚辉的厌恶越发浓烈,可他偏偏是亭析在世上唯一的血亲。
原来亭析人生中大部分悲剧都由庄诚辉一手造成,他让亭析失去了完整的家庭, 失去了父亲, 再失去母亲。
亭析哭声渐止, 通红的眼睛阴沉暗淡, “我去洗把脸。”
“需要我陪你吗?”郁临莘轻声询问。
亭析摇头, 站起来时身子微微摇晃, “不用, 我饿了, 想吃点甜食。”
“好,我给你做。”郁临莘敛下眼底的担忧, 微笑道。
水流声哗啦啦,亭析额前的碎发被冷水打湿, 耷拉下来, 贴上皮肤, 他的脸比月光更为惨白, 找不到半丝血色。
关掉水龙头, 亭析反反复复深呼吸, 企图舒缓情绪。
心跳不规律的快速跳动,胸腔好似胀满水,下一秒就要爆裂。
视线雾气朦胧,他隐隐看见自己的手在颤抖,恐惧如同望不见底的深渊将他吞没。
“不……不会的……”亭析左手紧紧抓紧右手手腕,一定是他的错觉。
“叩叩叩——”
“小曦,你好了吗?”郁临莘扣门问道。
亭析进去好一会儿,他有些担心。
门缓缓打开,亭析浑身冒着水汽,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湿漉漉的黑发贴上皮肤,宛若礁石上美丽危险的海妖。
郁临莘呼吸一滞,喉结滚动,“赶紧把头发吹干,小心感冒。”
“嗯。”亭析声音低哑,尾音嗡嗡。
郁临莘知道这是因为亭析刚哭过,依然担心他会感冒,替他用毛巾擦到半干。
亭析垂着脑袋乖乖由郁临莘擦头发,直到郁临莘停下动作,伸手去拿吹风机,他才灵魂归位般埋下头,抱住郁临莘的腰,“哥哥好贴心。”
郁临莘摸摸他微凉的耳朵,“因为甜甜总学不会照顾好自己。”
亭析侧了侧头,琉璃般剔透的眼眸望向他,“学会了,哥哥就不会照顾我了。”
心脏骤然揪紧,郁临莘始料未及亭析内心的真实想法,大拇指捻了捻亭析的眼尾,郁临莘纵容地说:“会的,无论甜甜需不需要我,我都会陪着你,照顾你,爱护你。”
亭析收紧双臂,蹭了蹭郁临莘,“别骗我。”
“骗你是小狗。”郁临莘浅笑,眼底弥漫开涩意。
有那样一位父亲,青春期又遇上他这样的初恋,无怪亭析时常没有安全感,郁临莘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尽余生去治愈他。
吹干头发,亭析和郁临莘下楼吃饭,在厨房门口撞上人高马大的阿威。
“你站厨房门口当门神吗?”亭析推开他。
阿威眼巴巴盯着亭析,“好香呀。”
亭析掀开锅盖,郁临莘煮了酒量桂花糖芋苗,闻着便口舌生津。
盛上一碗递到阿威面前,阿威瞬间眼冒金光,抬手去接,却被亭析躲开。
“东西是郁临莘煮的,你今天误伤了他,应该和人说什么?”
阿威仿若被教育的小孩儿,缩回手,在原则和美食间摇摆,保护少爷是他职责所在,谁叫这人鬼鬼祟祟,而且看少爷的眼神也腻腻歪歪,应该收拾。
“对不起。”
“谢谢你分给我食物。”
阿威跨步上前,停到郁临莘面前,中气十足地说。
震得郁临莘耳朵疼,“没关系,你是为亭析安全着想,以后亭析在外就拜托你了。”
阿威歪了歪头,忽然觉得眼前之人,还不错。
凝望阿威端着糖芋苗开心离开的背影,郁临莘新奇道:“看着人高马大,心智似乎不高。”
亭析解释道:“他打出生就被父母遗弃,跟着狼群生活了五年,被人发现送到警察局,行为举止完全和动物一样,花了很长时间才纠正成功,但他和普通孩子始终有差别,无法融入他们,住福利院时经常被排挤,欺负,他野性难改,能动手绝不动嘴,没人愿意领养他。”
“后来他在福利院待烦了,半夜翻墙离开,光脚从一座城市走到另一座城市,他想回大山里,他讨厌人类社会。”
郁临莘震惊,狼孩儿在身边?
亭析转头看了一眼阿威的背影,继续道:“我小时候被绑架过,是阿威救了我,他傻乎乎的,以为绑架犯的枪是什么玩具,居然主动凑上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