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熟_作者:笼中月(79)

2022-02-28 笼中月

“你自己多保重。”徐书原说得干净利落。

付嘉喔了声,喉咙干涩得像被刀片刮过,脸上生硬地挤出一抹笑来,“你也是。”

徐书原头也不回地上车了。

付嘉留在队尾怔怔看着,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看着乘务员把踏板收走,门咣当关上,火车慢慢驶离。

月台重新变得很空旷,一切仿佛从没有发生过。他跟徐书原,这三个月的时光也凭空消失了,水蒸气一样蒸发得无影无踪。

付嘉不知道徐书原是不是感到痛苦,他看不清,因为徐书原走得很快,连一个停顿也没有给他。

一切想象中的撕心裂肺,挽回或指责,通通没有发生,分开比他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火车走了,他的书原也离开了。

*

因为是最后一班,卧铺车厢的六个床位全是满的,上面的人一躺下就开始打鼾。

下铺右边坐着一对母女,孩子扎着羊角辫,看上去至多也就三四岁。小孩的妈妈带了很多零食,小孩大约觉得应该分享吧,把薯片袋往小桌的中央推了推,“叔叔也吃。”

对面的人却没有反应。面朝窗外的身形很僵硬,看不清表情,脖子侧面全是凸出的青筋,好像在忍耐着什么极大的痛苦。

妈妈把女儿顽皮的手扯回来:“叔叔不吃,乖,你吃吧。”

女儿眨巴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面前的男人,随后靠到妈妈怀里,手捧着嘴巴悄悄对妈妈说:“叔叔怎么了?”

“别瞎问。”妈妈飞快地瞟了一眼,“叔叔身体不舒服。”

车厢重归寂静,离开临江后火车开始疾驰。

徐书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回来这一趟他是想看看自己爱的人,没想到对方却推开了自己。他沉默地看着窗外,看着窗外的陌生景色,久违的想要放任自己颓废下去。

以为四年足够改变一个人,以为只要足够有耐心,只要等,总能等来想要的答案。

还等吗徐书原。

手机震动,付嘉发了条“对不起”。

徐书原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三个字,盯到理解了付嘉,接受了事实,也意识到不用再等了。

他们之间没有误会,没有什么可以去辩解的,因此也就没有借口。有的只是一份无足轻重的感情,一份没有被选择的感情。而这种感情光靠等是没用的。

第38章 一无所有

往回走的时候付嘉恍惚听到有人叫自己,转过头却谁也没有。刚一愣神,身上的手机震了。接起来,对方是干洗店的店员。

“抱歉打扰了付先生,您在我们店放的三套西服洗好了,您看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取一下?”

喔,是帮书原洗的,本想连些吃的一起寄过去。

“付先生、付先生?”

“我过段时间再去取。”

他匆匆挂断。

通往停车场的路特别长,走到双腿都麻了才到。坐进去终于卸下全身力气,他蜷缩在椅中,许久无声无息。

想起刚才那个毫无留恋的背影,心脏先是钝痛,随即却感到一阵安慰。

也许书原早有心理准备,不会太难受。也许他对自己的感情还不是那么深,用不了多久就会走出来。也许他也怕麻烦,不想牵扯那么多,会认为分手其实对双方都是种解脱。

这种精神胜利法以往总是很奏效,今天却显得乏力。付嘉瑟瑟地蜷缩着,心脏一阵比一阵疼得厉害,连握方向盘的力气都没有了。

额头像发烧一样烧得滚烫,身体某处仿佛痛得受不了,细细的去摸,又摸不出个究竟。

一直坐到人潮散去他才走。

车没敢自己开,坐出租回的医院。付母本来还想兴师问罪,结果看到宝贝儿子的脸色担忧坏了,伸手一碰,额头烫得吓人。

“呀,怎么搞的,脸怎么这么烫?”

母亲的动作温柔又呵护,付嘉却并不觉得窝心,只觉得抵触。他慢慢推开母亲的手,“没事,就是吹了会儿风着凉了。”

付为民在沙发上冷眼旁观:“我看是心病。”

“儿子都病了你少说两句。”付母盯着付嘉肿胀的眼睛问,“下午没吃好吧?王姐做了你爱吃的春卷,我拿来给你热一热。”

“不用了。”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行?”付母紧着眉说。

“他不吃你就让他饿着,饿上两顿我看他吃不吃。”付为民语气陡变,“就是你从小到大那么溺爱才把他惯坏了。”

“我就这一个儿子不溺爱他溺爱谁。付为民你也别说我,要不是你给他找了这么个工作,能有这档子事吗?”

“好了……”付嘉难受地抬起头,看向父母的目光充满恳求,“你们能不能别吵了,所有事都是我的错,要怪就怪我一个人,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