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大为怔忡。
“在忘记我之前,我请的医生就告诉我,他的病持续下去,终有一天会变成抑郁性木僵,变成个连吃喝拉撒都无法自理的傻子。就算不变成傻子,持续的失眠有多痛苦,你学医的你该知道。他还病着,他还没好,他的病症是我,为什么不给我个机会,尝试着治愈他呢?”
再度沉默了。
沈离不知道该说什么。
失眠到昏迷,足见李欢即便忘记了徐子谦,内心的痛苦也从未消减过半分。
只是这种痛苦,他本人毫无知觉而已。
就像是他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徐子谦“皮肤过敏”一样。
抑郁性木僵,沈离一个学医的,怎么会没听过这个词。
被这份根深蒂固的痛苦折磨着,李欢真的会走到这一步吗?
回头,看着厨房里正在炒菜的李欢。
他太正常了,正常的你看不出半分异样。
沈离犹豫了。
“沈离,不要干预,就当我求你了。”
电话对面的人,竟对他用了求这个字。
沈离终于,被说服了。
欠着的情要还。
但李欢的病,更要试着治治看。
如果说失眠真的如此折磨李欢,只怕总有一天,即便忘记了徐子谦,李欢也会被失眠折磨到崩溃的。
李欢的心结是徐子谦,或许,他真的可以。
“好,但是……”
沈离还是有条件的,他不放心完全把李欢交给徐子谦。
“你靠近欢子可以,你别强求他,我实话告诉你,欢子内心对你是存在抵触的,即便忘记了你。”
“我知道。”
“还有,别碰他。”
电话那在沉默,这是个十分诚实的沉默。
沈离忙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要替欢子捍卫什么,就是他告诉我,你每次碰过他,他就疼的不得了,他现在忘记你了,把你当恩人,为顾及你的自尊,自然不能说自己不能被你碰,所以,只能你那边注意点了。”
“被我碰疼,他告诉你的?”
“嗯。”
更长时间的沉默后,传来徐子谦懊恼的三个字:“该死的。”
也不知道他在该死什么,但沈离想,把李欢变成了这样,他是在该死他自己吧。
“你如果爱他,还是保持距离吧。”
徐子谦沉沉呼了口气,语气趋于平静:“我知道了。”
*
挂了电话,回了厨房,沈离接了勺。
李欢退到边上,继续打下手:“打完了,你刚要和我说什么?”
刚刚?刚刚他太过于震惊李欢竟然会问“你知道徐子谦”这件事,想探探到底怎么了。
现在,没必要了。
沈离看向李欢,只觉得心疼。
李欢被他看的不自在:“你干嘛这么看我,你别忘了,你家醋王就在外面呢。”
沈离:“呵,你怕什么,他要收拾也收拾的是我。——欢子,问你个事呗。”
李欢:“你说。”
“田医生你还记得吧?”
“怎么这么问,我怎么会忘记啊。”
看来,忘记的还真就徐子谦这么一个人。
“你失眠还没好吧,改天我们去田医生那看看行吧。”
李欢似乎有点抵触:“小离,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就是失眠而已,我挺不乐意去看病的,更讨厌吃药。”
“那失眠多痛苦啊。”
“反正困翻了,也就睡着了。”
沈离听到这话,更是心疼啊。
这哪里是困翻了,这就是晕倒了啊。
身体怎么扛得住,这会死的。
“就去看看,就算不吃药,田医生催眠术一流,也能让你睡个好觉。”
李欢蹙眉:“你怎么了小离?怎么忽然提这事儿?”
“这不关心你嘛?欢子,你不能不把失眠当回事,真的,猝死你该知道的。”
李欢叹了口气:“我也没不当回事,就是觉得,总会好的吧,你看我之前,抑郁轻生暴饮暴食还神经错乱,现在我不也挺好的。”
“那我们可以更好呀。”
李欢:“行吧我去,就是我接下去还不定有没有空,不是要去照顾我那个洋辣子恩人嘛,对了我还有个事情没和你说呢。”
沈离往菜里加了水,闷上了锅盖:“你说。”
“一见钟情这种狗屁你应该不信的吧。”
一见钟情?
他是说,徐子谦对他?
这记忆掉的,可真是干干净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