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慢悠悠地走在街边,午后的阳光很淡,他们在拉小提琴的街头艺人面前驻足,听微风里悠扬的琴声。
许霜降有种感觉,她和陈池很像挨挤在一起的两只企鹅,在冬日里溜达几步,停下来闲闲看风景晒太阳。
他们周遭的节奏很慢,心也至简。
她和陈池就这样晨昏相伴,白日携游,渡过了一天又一天。
许霜降到了不得不走的日子,陈池到了不得不放的时候。
假期倒数第二天,她照例睁眼醒来,往灶台望去,只一会儿就判断出,陈池今早给她喝粥吃馒头。
许霜降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坐起身。
“霜霜,怎么不睡了?”陈池回头问道,青灰软壳蟹今天动作灵敏,没有窝在被子里偷窥他。
“不睡了,早点准备好,今天要赶火车。”
陈池闻言真无奈,她要走了,就开始活力四射。
“霜霜,吃早饭,吃完再收拾。”陈池扬声喊道,端着热乎乎的皮蛋廋肉粥小心放到桌边,把鸡蛋、牛奶、花卷全部摆好,一回头,讶然问道,“你要干什么?”
“把被套拆下来拿去洗。”床边,许霜降正抱着被子。
陈池哭笑不得:“不用你操心这些事情。”
“时间来得及的。”许霜降说道,“我洗完再走。”
“我们吃完就走,你不要磨蹭,早点回去。”陈池走过去把许霜降拉到桌边,“趁热吃。”
许霜降最终没洗成,她给陈池留下了一条男用围裙、一双女式拖鞋、一件借穿过的浴袍,和全套用过没洗过的被褥。
陈池将许霜降送到后,被她一个劲地往回赶。
“霜霜,你有空就做顿饭,不难的,不能光吃面包。”陈池万分不放心,此刻只怨自己心软,没有在假期里严格要求许霜降,这下她离出师还很远,就要被迫放手让她自己过日子了。
“好,好,你快走吧。”许霜降真想不客气地推搡他,陈池回去还有一番活要干呢,床单被套一大堆,洗净烘干再铺上,可得花不少时间。
“带我去看你的自行车。你走的时候摔过一跤,我看看有没有坏。”
“没有,我检查过的。”
陈池对付许霜降有办法,他别的也不说,就直接在椅子上坐下,笑吟吟地看过来。许霜降只得带着陈池去。
“你看,没坏吧,走吧。”她催促道。
“去超市,我们买些容易做的菜,我帮你提。”陈池发现自己没法轻轻松松离开,他总想着趁他在时,帮许霜降把事情尽量安顿好。这感觉,有点像他妈第一回 送他去学校住宿,铺床单、擦桌子、灌热水瓶,恨不得样样都帮忙收拾妥善。
“今天不去了,有点累。”许霜降摇头道,表情相当诚恳,眼底却有一点点耍赖相。
陈池盯着许霜降,突地笑出来:“会骗人了?”
“不是,在你那边一直吃吃睡睡,今天坐火车有点累,等你走后我要休息一下。”许霜降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陈池轻叹一声:“你上楼去吧,我走了。”
许霜降微微一笑,送他去巴士站点。
陈池眼瞧着巴士远远驶来,他转头望向许霜降,那腔不舍之意汹涌而来,他抬手拨开她额前的刘海,手指轻拂向她颊边。
“霜霜,有事不管大小,说给我听。”他快速交代道。
许霜降噙着笑容点头。
陈池手臂一勾,将许霜降抱住,埋头在她发间蹭了一下脸,随即松手。巴士堪堪驶到,他转身轻巧地跳上,扭头笑道:“回去睡觉。”
许霜降一个人走回公寓,她觉得自己大概得上假期后遗症了,快乐闲适的假期即将结束,她很不习惯,心里特别空落。
陈池也是如此,他上了巴士,转搭火车,看着火车驶离她的城市,一路越走越孤寂,回到公寓,打开房门,略停了停,才走进去。
早上出门前还热热闹闹,回来就已空空荡荡。
人在时,也不见她如何叽叽喳喳,但房间内无处不安暖。
人才走,房间内虽然还处处留着她的痕迹,却无比冷清。
陈池是一个不太会感到寂寞的人,人多时,侃侃说说,和谁都能聊上几句,没人时,他埋首伏案,做做自己的事,也觉得很充实。这时候他却感到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