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池盯着她,一时作声不得,敢情她的计划和变化都制定得挺周详,除却故意不通知他。他气哼一声,拿出手机要订外卖,转念改了主意,起身说道:“我出去买。”
“倾盆大雨呢。”许霜降忙道。
“这雨下成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上来。你午饭都没吃,撑得住?”陈池往门口走去。
“那我也去,我也去。”许霜降灵光一闪,跟着道。
“待在家里,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许霜降急急要求道:“你带我一起去嘛,顺便给我讲讲开车技巧,我过一阵又要补考了。教练讲的东西,我总是能记住,就是做不到。”
陈池扶着门框,见她诉说时的一脸苦恼相,不禁好笑,正待说话,手机铃响,他接起道:“喂?”
“陈经理,”公司里的前台姑娘甜甜道,“有一家审计事务所的两位先生过来拜访,说和你有约。”
陈池一看时间,那两位早到了一刻钟,他点头道:“我现在在外面,大概还有半小时进公司,你让他们在楼下小会议室坐一坐,请王会计下来先接待一下。”
“这么忙?”许霜降扁扁嘴巴,催道,“那你快走吧,把外卖电话给我,我自己叫。”
“不差这十来分钟。外卖送过来,你一个人在屋里不好。”陈池走出去,一会儿探回头关照道:“除了我,谁来也别开门。”
“去吧去吧。”许霜降笑着连连挥手,“开慢点。”
等陈池把门关上了,她这才含笑呼了一口气,站在屋中间,好好打量。
屋子大致框架不错,很宽敞,现代简约型,就是被陈池弄得有些乱。
大床上,黑白点的被子皱巴巴铺着,垂下四角,显见主人起床后只是随手扯了扯。同色系的一个枕头蒙在被子下,另一个却竖起搁在床头,咖啡杯还放在旁侧的床头柜上,许霜降瞟了一眼正对着床的壁挂电视机,能够想象出陈池昨晚上倚在床头,喝着咖啡看电视。
她走过去往杯里一瞧,底部残留着一圈深黑色的咖啡残渍,瞧这颜色,再参照陈池的爱好,许霜降觉得这大概是杯不加奶不加糖的清咖。
他倒是好情调。许霜降自个嘟嘟囔囔着,心里妒忌了。昨晚他想必过得不错,白天陪客户游玩,晚上吃完饭回来,竟然还要品一杯咖啡,看些午夜节目。她那会儿在干什么呢?昨晚她过得可不愉快,睡到床上老心疼她那双被人踩一脚的鞋,还气恼自己吵架赢不过别人。
许霜降扁扁嘴,收回神整了整被面,她瞧瞧效果不称心,索性脱了外套,正儿八经替陈池拾掇房间。这才拎起一个被角想要扬扬平整,就发现一团灰色织物,定睛一瞧,不由笑出声,原来是陈池的睡袍卷巴着压在被下。
他还是那样的习惯,夜里脱了睡袍,从不愿意走两步去搁好,而是懒散地直接扔在床的边缘。许霜降心忖,这件睡袍还算运气好,没有被他挤下床,他今早起床,肯定也没费神去收妥它,草草拉过被子盖在底下,求个面上清爽。
许霜降一不做二不休,将整床被子叠起,搬到一旁座位上,把枕头、床单全部都理了一遍,这才满意地坐在床沿叠睡袍。
抬头是一扇很大的飘窗。陈池的房间所在的楼层高,前面没有建筑物挡住视线。远望去,雨雾蒙蒙,有种旷静的美。先前布艺靠枕放在窗台上,也许他还倚坐在飘窗上看风景。
许霜降拿着靠枕走过去,准备也体验一回。飘窗前支起的一个塑料晾衣架很碍事,挡了一半去路。架上搭了几件衬衫,貌似陈池自己洗了晾起的,许霜降伸手捏捏,都没有干爽,其中有一件没挂好,窝卷着,只有一只袖子垂下来,她捞起展开,细细辨认,终于确定这也是洗过的,可能陈池今早想换,结果放弃了,晾回去时没有晾好。许霜降摇着头,顺手将衣服扯平挂好。
靠着飘窗,不论是直着腿还是曲起膝,姿势都够深沉够浪漫,如果忽略近手边陈池的晾衣架下层垂着的两排黑袜子的话。
许霜降忍不住斜眼溜了一遍,马上抿住嘴角的笑意,僵着脖子只看窗外。
那些黑袜子每只都一模一样。这是许霜降聪明人办的懒事情。袜子这种小东西,陈池从不拿回家洗。许霜降就想,袜子破洞比较尴尬,但又不能阻止它们不破,偏生她离陈池远,不一定时时记起帮陈池补货,所以她为了图方便,给陈池一口气买了两打,全黑,没其他颜色,就为了能让陈池的袜子随时重新组合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