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此刻前边的院子里升起一簇烟火,烟火在空中炸开,院子里顿时被照亮。
老爷子只听到烟花爆炸的声音中夹杂着旁边少爷肯定的语气,“我很爱他,而且我只剩他了…”
老爷子懂吗?
或许不懂,但他清楚,两个孩子过得都不好,许匀舟说只剩宁远,宁远又何尝不是。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是感觉自己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能陪宁远多久,估计也能预料到了。
到那时,只剩宁远自己,又该如何。
想到这,老爷子又狠吸了一口烟。
明天是大年初一,今晚本该是喜庆的一晚,老爷子却有些开心不起来。
“爷爷,你怎么又抽烟!”
宁远走过来,夺过他手里的烟管,踢踢许匀舟的腿,示意他先进去,自己和爷爷说两句话。
许匀舟会意,起身退回屋里。
“爷爷。”宁远抱着老爷子。
“多大了还撒娇。”老爷子说道,语气里却难掩宠溺。
“我也就能跟爷爷撒撒娇了。”
老爷子不屑的“切”了一声,还是开口问道,“真的要跟男孩子在一起?远远,你们都是男生。”
“那又如何。”宁远趴在老爷子怀里说,“我小时候你总是对我说长大了要宠媳妇,但是爷爷,我想被宠。我也想体会一下,这种被人捧在心上,是什么感觉,我尝试了,我再也离不开了。”
对于宁远老爷子又何尝不知道,家里那里没有心的爸妈,宁远还能长成这幅样子,也实属不易。
不过…
好像也是最近,老爷子才发现,宁远是宁远了,是那个小时候围在他身边讨糖吃的孩子。
宁远之前被接回去的日子里,从没来过,自己想见他,只能跑到城里去看,那时他推开门,那个坐在窗户边,一脸阴霾的样子,让他有些陌生,尽管看到他依旧会笑,依旧会撒娇喊“爷爷。”
但总是感觉缺点什么。
老爷子当时没注意,以为是小孩子叛逆期,可谁知…
他的孙子不是报喜不报忧,只是从来没有人,去关心过他的忧。
“远远,你确定了?”
“嗯,反正我这辈子就他了。”宁远笃定说道。
老爷子温柔抚摸宁远额头,慈祥地看着自己孙儿的侧脸,“好吧好吧,年轻人的世界也不该是我这老家伙能决定的,这样也好,有个人陪着你,我也能放心,毕竟爷爷我,也年纪大了。”
“爷爷,你一定会活很久很久,等我赚钱了,一定接你去享福。”
“行,到时候我就坐着我孙子的车,把所有的地方逛个遍…”
……
宁远说会包饺子,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只不过速度有些慢,包好时,已经晚上九点多。
“顾超,出去放个鞭炮。”
“好嘞。”红毛拿着鞭炮跑了出去。
“为什么现在要放鞭炮?”许匀舟不解地问。
“因为这是我们这习俗,饺子包好,出门放鞭炮告诉村里其他人一声。”
许匀舟半知半解地点点头,随即转身帮老爷子烧火。
饺子出锅,许匀舟也是第一次知道,宁远的手艺,虽说不算特别出彩,但对于许匀舟来说,已经是很完美。
他刚想跟宁远说两句,结果老爷子突然拿出一瓶酒放在他面前。
“喝点?”
许匀舟木楞地点点头,“那就喝点。”
老爷子酒量好,许匀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喝了没几杯头就有点昏沉。
“就这酒量,是怎么把我孙子拐走的。”
“爷爷。”宁远在旁边欲哭无泪。
记得之前大姑找的对象来也是,爷爷第一件事就是跟人家喝酒。
“爷爷,我们还小呢,不能这么喝。”
“不小了,过了今晚又长一岁,我那么大的时候…”
宁远赶紧把老爷子推回房间,示意红毛收拾一下桌子。
“怎么样?”宁远问许匀舟。
“没事。”许匀舟整个人靠在宁远肩上,“只要爷爷不反对,喝点酒算啥。”
“出去透透风?”
“嗯。”
外面依旧热闹。
这里过年有很多讲究,有大部分人都是一夜未眠的,鞭炮声也就是从今晚开始,一直持续到正月初七那天,从不间断。
宁远搂着许匀舟,因为酒精的原因许匀舟此刻脸颊发红,他眯着眼,眼前的世界模糊不清,烟花炸开时,只觉眼前花花绿绿。
“你要不要回去睡觉。”
许匀舟摇摇头,“你是不是要守夜?”
“对啊,总不能让我爷爷再熬到十二点吧。”
“那我陪你。”
宁远却来不及顾他,十二点还要烧纸拜神,他把菜从屋里端出来放在桌子上,摆好酒席,门口摆好烟花,等到村子里十二点大钟准时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