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楚珈文恨到咬牙切齿。
楚珈文是个念好的人,韩文宇给她的那些温暖,她不曾忘记。虽然她已经不爱了,可也说不到恨上。然而这一次,这人却用威胁她安全的方式逼她回头,而且,两人当初,就是因为同一件事才在一起的。
我可以救了你,也可以杀了你。你命同蝼蚁,不值一提。
六年的一切全部归零,那些温暖记忆,成了她心上几处血淋淋的伤疤。
至于那个关于韩文宇的把柄,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吃一堑长一智,她现在学聪明了,要是这个把柄那么好使,韩文宣大可以自己去要挟韩文宇,还会留着这好处给别人?他那么说,不过是为了设下圈套,想方设法满足他那个不为人知的猥琐小趣味而已。
楚珈文把瓶里剩下的酒倒进杯子喝完,菜却没动一口。喝得不多,只有两瓶,可她的胃都涨满了。
祁叔看她到柜台把饭钱结了,心说这姑娘挺有节制,喝点啤酒解个暑而已。可又想,心里不痛快还这么克制,她得憋屈成什么样啊。这要是他自己的孩子,他一定心疼得要命。
楚珈文没忘了特意走到祁叔面前,跟人说一声:“叔,我走了。”
“吃好了?”祁叔问。
“嗯。”
祁叔两只大手撑在桌上,支楞的白发,赤红脸庞,眼皮松弛垂在眼上,浑身烟火气烤出来咄咄逼人的气势。楚珈文却不知从哪儿,看出些父辈的温柔。
“听叔的话,以后想喝了,就到叔这儿喝。你一个小姑娘,出去外面喝,不安全。”
楚珈文点点头,转身离开。
祁叔又从身后叫住她:“你胳膊上怎么回事?”
楚珈文掀起胳膊肘,看到小臂上沾的一块血迹。那不是她的,是韩文宣的。
她伸手用力抹了抹,答:“没事,是——颜料。”
☆、我想要你
回到店里,楚珈文看着一架子的石膏娃娃,恍若隔世。
韩文宣虽渣,但他有句话说得不错——她不能认命。
楚珈文暗自苦笑:“你不能认命”。当一个女人用这句话励志的时候,她的命得差成什么样啊。在暑意正浓的夏夜,她浑身散着寒意。
不能认命。她得作,不作就会死。
晚上生意比平时差很多,这便是山嫂的广告效应。楚珈文更加心烦,生意不好,就会入不敷出,这是要把她赶出蔷薇胡同呢。
她从大窗望向对面服装店,心说,这到底是个什么奇葩,要是单凭一张嘴就能宣传扩散,谁还去花钱搞创意啊,这不是要逼死广告公司么。
眼神突然定住,楚珈文不自觉瞪大了双眼。山嫂从店里出来,跟人打招呼。有人从楚珈文店门口穿过马路,来到山嫂身边,低头跟她交谈。
那人背个防水运动背包,人高马大,风尘仆仆的脸上蒙了一层灰,让人看不清脸色变化。
对面马路上的两个人,议论的主题明显是楚珈文。那大块头听山嫂说了一会儿,还转脸往彩绘店的方向瞅。
隔着一层玻璃,楚珈文也能感觉到那目光的烫人温度。她不由收回视线,垂下了眼睛。
总算来了。她烦躁的情绪一瞬间平静下来。
肖诚的脾气她算了解,这人表面看起来粗枝大叶的,可内心非常柔软。别人把她说得越不堪,他就会越发地对她好,就跟他听了那些话都觉得对不住她一样。
可她却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
楚珈文知道那人很快会过来,这让她心里乱糟糟的。她不想干等,索性在店里找了一大堆活干。还有些孩子的彩绘没有喷光油;韩文宣打破的那些石膏娃娃,她找到模具,打算做一些补上。
店门“咣当”一下被人一脚踢开,撞在墙上又是一声巨响。
楚珈文抬头,吃惊看着来人。那人不是肖诚。
黑黑壮壮的小胖子,一双眼不算成熟,不算精明,却带着算计。他杵在门口,那双眼红了眼眶。
楚珈文疑惑:“二全,你怎么了?”
二全抹了把润湿眼眶,蛮不讲理诘问:“韩老师的音乐会,取消了。怎么会那么巧,前一天他来找你,第二天他就取消了在C市的演出。你说,是不是你?!”
楚珈文坐在离柜台最近的那张桌子前,手上仍忙碌,笑笑说:“关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