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珈文瞪了她一眼,对程一山说:“她这是拖延时间。里面二层有几个包房,一楼有个门,通向地下室,应该是个出口。”
那女的两腿一哆嗦,这才知道害怕。她拿手挡在众人面前,高声说:“这是客人换衣服的地方,你们不能进去,这是侵犯隐私!”
二楼的人听见她大声报信,一时变得乱糟糟的。
程一山带来的人已经冲了上去,不一会儿押了几个人下来,用执法记录仪记录说:“二楼有人正在进行卖/淫活动。”
另一组人从后门出来,说:“头儿,有人跑了。”
程一山说:“记住车牌,通知前边设卡拦截,剩下的人,把这几个给我带回去。”他说着,皱眉跟楚珈文对视,说,“你也一起来。”
楚珈文一言不发,点了点头。
早上二全拼命劝她去什么婚纱摄影的时候,她就起了疑。整个蔷薇胡同的人,没有一个支持她跟肖诚结婚的,即使祁叔,也只是表现得不太反对而已。
再加上前一天的那个短信,提醒她留心陈二全,她联想到二全让她帮忙找韩文宣被她拒绝,心里非常不安,觉得这事处处都是坑,便想起了在市局刑警队工作的程一山。
程一山正好也在调查这家店。他接到举报,这家店打着婚纱摄影的幌子,实际上做的是非法色/情生意。于是,正好将计就计,让楚珈文以顾客的身份进去,他们暗中保护楚珈文的安全。
楚珈文刚看到程一山皱眉,就心知肚明他在生气。这天早上,她把自己跟韩文宣的旧事,都原原本本告诉了程一山,却刻意回避了这次这家店,是二全介绍的。
对于程一山这种没有深交的人,楚珈文信不过。二全是蔷薇胡同长大的孩子,她怕程一山徇私。
楚珈文录完笔录,程一山在门口等着,说:“我送你回去。”
楚珈文问说:“你这边忙完了?”
程一山烦躁一摆手道:“几个弟兄要带二全来协助调查,我回去看看。”
楚珈文嗯了一声。
程一山脾气上来,一把拽过楚珈文,领着她走得远些,闷声说:“没想到你还跟我留一手。为什么早上不告诉我二全也牵扯进来了,偏等事情坐实了才说?”
楚珈文用力抿住嘴唇。
程一山食指指着蔷薇胡同的方向,说:“二全没爹没妈,大家把他拉扯这么大不容易。他明年高考,还有大好的前程。那家店,即使没有你这码子事,我们照样能查清楚。你干嘛非要把二全搭进去?”他压着嗓门,极力克制,“啊?你早告诉我,我也能给他提个醒,让他别搅和进去,趁早抽身。”
楚珈文一把挣开程一山的手,对上他的眼睛,面色冰冷:“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把二全的事告诉你。我并不是针对二全,我是为了摆脱韩文宣。他几次三番骚扰我,这事要是坐实了,肯定能把他定罪。结果怎么样?他给跑了。”
想起韩文宣,她头疼欲裂。她眼眶渐渐湿润,对程一山哽咽:“你知道我最烦蔷薇胡同什么吗?就是有太多的井底之蛙,觉得世界就只有一条街那么大。只有你们蔷薇胡同的人是人,别人就不是人?陈二全没爹没妈,我也没有。韩文宣这三个字,让我得了偏头疼。医生说,这是神经过度紧张造成的,根本治不好。这次,我好不容易逮到把他绳之于法的机会,就因为你要保护陈二全,就这么算了?”
柔弱的女孩,面色苍白,两眼通红,脸颊上挂着两串泪珠。在蔷薇胡同受到再多委屈,也没见楚珈文如此激动,程一山心软,想对她说声对不起,说出口的却是:“如果我们能阻止案件的发生,不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么?”
楚珈文站了一会儿,揶揄道:“谢谢你的保护。”她伸手抹去了脸上的眼泪,问说,“车在哪儿,我们走吧。”
两人一路无话。从三环拐到蔷薇胡同,楚珈文说:“你把我放在店门口吧。”
程一山点头,他知道,楚珈文不想看到二全。看人下车,他对着那柔弱却倔强的后背说:“跑了的人,我们一定尽力把他追回来。你放心。”
楚珈文脚步没有一丝停顿。她回到店里,找出瓶水,吃了两粒药。
一个生命诞生,刚开始对任何事都充满了好奇和好感。可一次次的伤害,让人渐渐对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失望厌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