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做笔录的警官十分温柔:“因为是公诉案件,按规定开庭前需要羁押,但因为你的案子对社会没有重大危害,可以以保证人或保证金的方式办理取保候审。”
一旁的张勤勤已经拿出了一张盖好章的空白支票:“警官姐姐帮我们办一下吧,钱我带来了。”
沈陌尘愕然看过去,张勤勤对他笑笑:“杜总昨天就把支票给我了,她本来还打算来做担保人,不过张律师说直接交钱就行,嘿嘿!”
“可这钱,应该我来……”沈陌尘开口。
“不用不用!”张勤勤站起来,“反正等案子结束了也会退回来,谁的钱都一样!”
警官倒是笑了起来:“你们怎么这么自信啊?”
张勤勤傻笑:“对我家哥哥怎么可能没信心?姐姐我们办手续去!”
走出派出所的时候,门口的气氛有些诡异。
记者们并没有一拥而上地为难他,只常规性的问了几个问题。
这个阶段不能透露案情,因此由张正麟出面,简单解释了做笔录的经过和取保候审结果,记者们就散开了。
沈陌尘没有回家,直接回福利院住了下来。
他这段时间的工作全部暂停,张恒和杜芸都打电话过来,让他放心候审,就当休假。
现在能做的都做了,沈陌尘反而坦然了。
每日和院里的小泥猴们说说笑笑,陪着脑瘫的孩子们一起康复,甚至是和李婶子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真正过上了休假的生活。
只是,在和孩子们玩笑的时候,会想起有个少年,曾经在这个院子里,和小朋友们一起对着大水沟刷牙,看着自己和孩子们打水仗,却躲在一旁偷偷地笑;
会想起他乖乖地坐在厨房里,看着大锅里蒸汽氤氲,然后软软地称赞:“会做饭的人都好厉害!”
会想起他帮孩子们换纸尿裤时手忙脚乱,被爱动的小齐欺负得直冒汗,却生怕孩子冷着冻着,一脸的焦急。
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想起他热烈的、温柔的吻,唇舌间清凉的薄荷味道,以及被他抱在怀中时心中的柔软和温暖。
除夕那天,柱子买来了好多烟花,和院里的小朋友放到很晚。
最后一个大烟花升起的时候,瀑布般的金光把小院照亮,沈陌尘一个人慢慢走到后院的小门。
曾有一个少年,在这里紧张地踱步,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中升起星光。
那时曾经想,要和他把事情说清楚。
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沈陌尘掏出手机,第无数次打开两人的对话框,细细地再读了一遍他们之间所有的对话。
手机里还有很多两人的合影,林芊芊发来的那张被显示为相册的封面。
他单膝跪在少年身前,握着少年的手,而少年的目光,始终未离他的脸。
身后,是土耳其明亮的月光,如同星云第一次在福利院借宿的那晚。
沈陌尘心中一动,点开了《机甲未来》。
游戏经过了几次改版,登上去的时候,下载了好几个版本的补丁。
看着进度条一点一点地前进,他的心突然加快了跳动。
会在游戏里见到他吗?
仿佛用尽了一辈子的耐心,沈陌尘终于登上了游戏。
好友列表里,有个单独的未命名分组,点开它,里面只有一个人。
好友间的浪漫花朵依然娇艳,花体字在花间绽放:
您和NEBULA之间,间隔8279千米。
只差一个字,谬以千里。
那是从A市到欧洲的远途,还是两颗心之间距离?
再有三天便是第一次开庭日,一直在忙碌的张正麟过来看他。
那天临离开的时候,张正麟就看到了网上那张杨运莱的验伤报告。
他立刻联系了自己的同事去核实这张验伤报告的真伪,反馈却很不乐观。
“验伤报告是真的,日期也是事情发生后半年内,但时间过去那么久,当时的医院几经变动,档案都丢失了大半,医生也已离职,没法证明他这个伤,到底是因为当年你那一推,还是后来自己弄出来的残疾。”张正麟皱眉,“但如果他一口咬定是你造成的,这种程度,应该在轻伤和二级重伤之间,量刑上就很微妙。”
“若算是二级重伤,量刑会往故意伤害上靠,考虑到可能是防卫过当,减轻刑罚的情况,也得三年左右的有期徒刑或拘役;而如果认定为轻伤,则可以免除刑事责任,因此,对方一定会咬紧了是重伤。”
“当然,我们也不会就由着他们闹,证据的真实性是他们最大的疑点,我们会抓住这一点,尽量去证明对方的证据无效。”
沈陌尘点点头:“我明白,辛苦您了。对于我来说,除了说出事实,也没有多少其他的事情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