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闻禹脑子晕乎乎，但撞过一下之后还能认清人，当下也打了声招呼回应。
金毛犬原本就有点躁动，在前面拽着青年走，结果鼻子东嗅西嗅，好像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竟然猛地朝前扑，毛茸茸的身子一下子蹭了过去。
“汪汪！”连叫声都变得十分喜悦。
盛煜川看了眼自家乖巧黏着苏闻禹的金毛，又看了眼旁边紧紧盯着苏闻禹的男人，视线来回打转，莫名觉得，这一人一狗，好像还有点相似之处？
他一定是疯了。
盛煜川不敢继续留在这个地方打扰两人，飞快丢下一句：“霍哥，你帮我照看一下伊万。”
然后把狗绳往男人手里一塞，立马往反方向跑远了。
伊万是他们家金毛的名字，它在盛父那里一直是他们家的小儿子，待遇简直比亲儿子还好。
“它还是那么喜欢亲近你。”霍城感慨似的说。
苏闻禹其实也有点惊讶。
他和伊万，之前满打满算也就相处过几次，到现在更是很久没见了，没想到还能被认出来。
他忍不住温柔地伸手摸了摸金毛的大脑袋，“我以为它已经不记得我了。”
“不会的。”霍城说。
他静静地看着青年的侧脸，半晌，忽然道：“就算真的忘了，但喜欢是不会变的。”
神情温柔，难以分辨的复杂情绪流淌而出，在夜色里愈发明显。
于是苏闻禹昏昏沉沉的大脑忽然一凛。
这个人，好像确实如徐弈棋所言，“没有完全放下”。
“霍城”他声音转凉，带着一点萧瑟。
霍城心里一紧，马上殷切地靠近：“怎么了？”
苏闻禹微微抿唇。
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他们的圈子会逐渐接近，但真正见面的机会应该不多，尤其过几天自己就要离开燕城，等到再次重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还是不要细说这些话，徒增尴尬了。
就让那些“放不下”，都随着时间一起逝去吧。
这是一个好的结束。
他想。
于是苏闻禹摇摇头，嘴角弯了一下，很罕见的露出一点温和的笑意。
“没什么。”
霍城一怔。
他瞬间感受到这其中态度的软化，嗓子微堵，隔了一会儿，忍不住也笑了。
胸口涨得很满，高兴得连眼眶都有点发酸。
就好像，在很长很黑暗的一条路里，终于看到了那么一丝的曙光。
而且，他还伸手抓住了。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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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他走了
又一股来自西伯利亚的强冷空气席卷平原丘陵之后，燕城彻底进入寒冬时节。
深深夜幕笼罩着四通八达的大道，来往的车水马龙逐渐聚成闪烁的急流，在夜色中匆匆流淌。而霍氏大楼的顶层议厅也是灯火通明，正好和江上对岸塔尖的璀璨亮光遥遥相对。
严格来说，这会儿应该算是会议中途的茶歇时间，但厅中的气氛仍旧谈不上轻松，围坐着的众人面色肃然，各自都在小声地讨论。
项目部的汪闵律把一叠文件递给桌前的男人，“霍总，驰宇那边接受全面整改，但希望您放开在新德沃州三年的权限。”
“新政已经推行，他之前琢磨的那些就全是废纸。”霍城面色漠然，深邃的眸底掠过浮光，看不出什么情绪，“连风向都察觉不到，他拿什么跟我谈条件？”
驰宇背后的事很复杂，谁都看得出，这是得罪了人被清算了，所以一般人根本不敢出手帮忙，就怕一着不慎反而招惹一身腥。
霍城倒是底气十足，只要他想，可以随意插手甚至力保。
但他是资本家又不是慈善家，不过去瓜分已经是他最大的怜悯。
闻言，汪闵律适时地提醒道：“索迪尔画廊和他们……关系匪浅。”
索迪尔在国内声名不显，但在欧洲的好几个艺术之城都占据了巨大的位置，其画廊主曾经代理过数不胜数的知名艺术家，圈中的人脉和资源可见一斑。
霍城桌上的手一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红木的细腻纹理。
“卖他个面子。”
“明白。”汪闵律退到了一边。
接着，盛煜川很快又凑了上来，一面翻着手头的案宗，一面沉吟道：“株城的市场份额也不小，或者就作为试点紧跟在滨城之后？”
“可以，方案基本按照之前的处理。”霍城眯了眯眼，屈起的食指抵在唇下，神色认真而平静，“除此之外，还要考虑和艺术长街的合作，下周一之前，我要看到具体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