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律准则_作者:顾言(161)

从玻璃工坊出来后,外面的雪下得越来越大,纪尧跟蒋衡走在运河边上,忽然想起他很多年前跟蒋衡看过的一场日本旧电影。

纪尧本人对意识流的文艺片不太感冒,但由于蒋衡很喜欢各式各类的旧电影,所以在当年分手前,他也陪着蒋衡看了不少。

那部日本电影的名字纪尧已经记不清了,只依稀电影那种怀旧灰调的底色,还有北海道标志性的大雪。

那一天纪尧中午跟组会应酬喝多了,于是下午不用去学校,偷得浮生半日闲,跟蒋衡一起在家里窝了一个下午。

老电影的质感丰富且细腻,可惜那天纪尧看到一半就头脑发晕,剧情什么都没记住,只记得电影的配乐很好听。

“我们之前看过的那部电影,是不是就在这拍的?”纪尧忽然问:“叫什么名字来着?”

蒋衡从来不会被这种问题问住,他闻言抿了抿唇,挑了挑眉,揶揄地笑了。

纪尧还纳闷他笑什么,就觉得蒋衡在兜里捏了捏他的手,笑道:“叫《情书》。”

纪尧:“……”

这个答案显然有讨要表白的嫌疑,纪尧干咳一声,诚恳道:“我说我真不记得,你相信吗?”

“当然相信。”蒋衡说:“你那天喝多了,刚看了半个小时电影就迷糊,枕着我的肩膀一个劲儿往下倒,还不肯回屋睡觉。别说你了,我也什么剧情都没记住。”

这段记忆对纪尧来讲全然陌生,他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那个昏暗的下午,一时间却只能模糊地想起音响里带着些许杂音的电影配乐。

但他没有纠结这段“控诉”的真实性,只是在兜里捏了捏蒋衡的手。

“是吗?”纪尧说:“那等回家之后,我们再看一遍电影好了。”

第89章 “在这冷静完了,不得和好吗?”

从北海道回家之后,蒋衡才惊讶地发现,他们家那盆“稳重有余”的小茉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地发了芽。

他们只出去了一个礼拜,但花盆里的嫩芽已经长得有半掌高,绿莹莹的小叶子舒展着,顺着阳台风微微打晃。

蒋衡好奇地拎起旁边的小水壶喷了两下,水雾落在叶片上,不一会就凝成了水珠。

“发芽了?”换完衣服的纪尧从背后过来,蹲在蒋衡身边,跟他头对头地看着盆里的小东西,狐疑道:“不会是草吧?”

也不怪纪尧怀疑,毕竟他之前精心伺候这小东西那么长时间,它半点动静也没有,结果他和蒋衡前脚一走,它居然后脚就发芽了。

“不可能吧。”蒋衡说:“这都是筛过的土,怎么会有草籽呢。”

蒋衡说着掏出手机,二话不说地拍了张照片给花店老板:“我问问就知道了。”

花店老板的回复来得很快,蒋衡一目十行地看完他发来的注意事项,这才哭笑不得地把手机递给了纪尧。

“这是紫茉莉。”蒋衡说:“不是普通意义上那个茉莉花。”

紫茉莉与茉莉不同属,培育手法也不一样,一个播种一个扦插,前者不耐寒,温度在十八度以上才会发芽。前几个月上海温度低,花种自然没动静。估计是因为蒋衡他们出门旅行的时间正撞上上海春季回暖,所以花种才发了芽。

蒋律师搞了个不大不小的乌龙,结果两个人双双错过“发芽纪念日”,原本定好的赌约无疾而终,只能蹲在花盆旁边面面相觑。

“早知道应该在家放个监控。”纪尧嘟囔道:“现在都长这么高了,谁知道是哪天发的芽。”

“不至于吧。”蒋衡干脆席地而坐,曲起腿支着胳膊,好笑道:“胜负欲这么强?”

“废话。”纪尧先前在北海道输了一局,现下正是需要找回场子的时候,闻言磨了磨牙,说道:“我之前就有预感,这次肯定是我赢来着。”

纪医生一直对自己的赌运有种不讲理的自信,蒋衡实在已经习惯了。他闻言眯了眯眼睛,忽然笑了笑。

“那有什么。”蒋衡说:“紫茉莉从播种到开花就几个月,不如我们赌开花好了。”

“也行。”纪尧说。

紫茉莉的生长花期大约是三到六个月,在这些日子里,上海度过了最后一茬倒春寒,然后正式无缝衔接地入了夏。

李玲华的反医闹基金已经初具雏形,纪尧也因此获得了一次院内表彰。而蒋衡则因为在重大舆论案件里露了脸,所以业内评价水涨船高不说,母校还发来了“杰出校友”的表彰。

日子好像突然就在某一个节点划出了分界线,从此变得井然有序,细水长流,等到两位当事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步入了正规,之前那种漂泊不定的人生都变成了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