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卧室静坐了几分钟,心里盘算着见了柏良该说些什么,打定主意要跟兄长和好,也存了几分想要再劝说兄长接纳贺聆的私心,刚想起身,手机便收到来信。
柏珩点开来看,脸色骤变。
屏幕里装载着摄像头记录下来的照片。
张灯结彩的商场里,贺聆和陌生的男人并肩而行,不知道说了什么,皆露出会意的笑容,两人身旁是柏珩熟悉的贺母,挂着慈爱的笑容,俨然一幅合家欢的画面;人潮汹涌的街道上,贺聆站在车身旁,眼眸正落在男人的脸上,清丽的面容嗜着浅淡的笑容,而男人也垂眸笑着,在外人看来,二人就似亲密无间的好友,场面极为养眼。
可这样美好的画面,就像是一根尖锐的针直直扎进了柏珩的眼睛里,让他不必受伤就察觉到剧痛。
柏珩紧握着手机,指尖的温度一点点褪去,变得冰冷。
他沉默地给来信人回复,“继续跟。”
继而呆怔地坐了十来秒,忽而再也无法忍受在体内横冲直撞的气流,猛然起身往楼下冲去。
柏虹和柏良正在客厅,见到面色苍白的他,发觉他状态不对,柏良眼疾手快地拦住他,“去哪里?”
柏珩被迫停下脚步,从喉咙里挤出字来,“找贺聆。”
柏虹再是疼爱柏珩,此时也不禁有些恼怒了,“你答应我不提他的,今天是年三十,你去哪里找他,小珩,不要胡闹。”
柏珩眼睛聚焦到柏良脸上,见到柏良凝着眉一脸严肃,显然也认为他在胡闹——他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只是几张照片而已,竟让他如此冲动。
可是那日贺聆一瞬而过的表情让他不得不疑心,所以哪怕他知道自己找人跟踪贺聆是不对的,他还是这样做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许那只是贺聆的亲戚,又或者是很普通的朋友,他不该仅凭借几张照片就疑心四起。
如果不是呢,如果他猜错了呢?
如果贺聆跟别人在一起了呢?
“小珩!”
兄长的怒斥将他从自我世界中拉扯出来。
柏珩眼圈微红,慢慢道,“哥,我不能不见他。”
柏良脸色难看至极,“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我不信你看不清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柏珩眼瞳颤抖着,哽咽道,“我得找他。”
他要亲自去证实。
柏虹没想到会在大年三十闹这一出,气得说不出话来。
柏良高高抬起手,最终却没舍得落下去,改而重重指了下柏珩,厉声道,“滚出去。”
柏珩不顾柏虹的阻拦,赤红着眼跑出了柏家。
他想起十二岁那年,兄长不肯答应他将逝去的猫做成标本,于是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两日,最终换来死物永久的陪伴。
时过境迁,他的执念落到了贺聆身上,除非他自己肯释怀,否则无人能迫使他放手。
他绝不会放手。
作者有话说:
兔子伐树!
第44章
戚树乔抵达贺家时,贺聆刚好把最后一道菜上桌。
他打开门将人迎近来,笑道,“学长来得正是时候,洗洗手就可以吃饭了。”
戚树乔拎着果篮和一盒葡萄酒跟贺家二老拜年,贺母对戚树乔印象极好,连忙摆手,“人来了就好,不用带什么礼的。”
贺家的年夜饭十分丰盛,大鱼大肉有荤有素,摆满了一桌子,几人热热闹闹入了座,电视机里播放着过年必备的歌曲,屋外不知谁家在打鞭炮,年味十足。
贺聆开了瓶红酒给戚树乔倒了一小杯,见戚树乔抿了口,便说,“朋友送的,家里还有两瓶,学长要是喜欢,待会带走。”
贺母招呼着,“就当自己家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别跟我们客气。”
戚树乔父母常年不在家,就是过年也少有这么温馨的时刻,脸上露出些许向往,“谢谢阿姨。”
有父母在,吃饭间聊的都是些寻常话题。
戚树乔研究生毕业后在一家外企工作,年后会调到总部晋升为市场总监,年薪百万,真真正正的年轻有为。
他有这样的成就,贺聆一点儿也不觉得出奇。
戚树乔在大学时就是风云人物,获得奖项无数,不知是多少是学弟学妹的仰望目标,他还没毕业时贺聆曾远远见过他一面,只觉得这人有一副清俊的好皮囊,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心思。
直到戚树乔考上国内最高学府的研究生,作为优秀毕业生被邀请回校演讲后,贺聆才被他在礼堂的讲台上侃侃而谈的风姿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