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门窗紧闭,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屋内没有一丝光亮,漆黑一片。
屋内依旧是一片狼籍。
在坚硬的木门上,满是alpha试图离开房间的尖利抓痕。
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恭沉用镣铐拷住了自己的双手,将自己困在房间内。
他的手上满是刺目的血迹。
不只是他的手指上,他的指缝间、手背、衣服、脖颈……血迹斑斑。
alpha在陷入易感期之时,不仅会伤害他人,同样也会伤害自己。
浅淡深沉的树木清香缓缓的在房间内弥漫,飘荡开来。
恭沉靠着房门,整张脸深深的埋入进松软的毛毯之中。
他紧闭着双眼,沉浸在这令人迷醉的树香之中,不愿醒来。
每个月,唯有到这个时候,他那始终漂泊无依的感情,才像是终于找到了片刻的慰藉和宁静。
许久,恭沉才再次从毛毯中抬起了头。
他睁着双眼,静静的目视着眼前空无一物的空气,久久未动。
他眼神幽冷又空洞,脸上只剩下了无尽的寂寥。
还有三个月……
他心中呢喃。
三个月后,蒲遥知和他母亲所约定的时间终于到期。
那个时候,也就是他进入疯人院的日子。
恭沉的心中无比平静。
不论他的结局到底如何,他早已做好了面临的准备。
*
……
又一个月过。
最近到了生病的高发期。
由于白天和晚上的温度相差变化太大,因此最近公司里有很多人都发烧感冒请了病假。
beta虽然不如alpha的身体强壮,但却也不像omega那样脆弱,蒲遥知从出生到现在,就一直没怎么生病过。
他以为,这次的感冒发烧流行季依旧和他毫无关系。
但没想到,周日假期才过,周一这天早上,他就病在了家中。
一开始,他并未发觉。
他躺在床上,只是觉得身体的温度比平常似乎要高上一些,脑袋也有些晕晕乎乎的,无法正常的思考。
他没有发觉自己生了病,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沉,好似灌了铅,根本没办法抬起手臂。
订好的上班闹钟响了又响,但因为始终未得到主人的反馈,于是在响了大概十几声之后,最终还是沉寂了下来。
蒲遥知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躺着,本想要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身去上班,但他却怎么也动不了。
迷迷糊糊间,他闭着眼,不知不觉的再次睡着了。
等到再次醒来之时,一睁开眼,瞬间映入他眼帘的,是恭沉那张着急而关切的俊脸。
只见高大的alpha跪在床边,眼神关切的望着他,两眼发红,像是已经哭过了的模样。
见他醒来,恭沉顿时长舒了口气,好似这才终于安了心。
蒲遥知安静的看了恭沉一眼,而后抬眸,望了眼床头和手背的方向。
床头,打着一盆清水。
水盆边是一块方正叠好的毛巾。
至于他的手背上,则扎着输液管。
恭沉应当是把他的家庭医生给特地叫过来了一趟。
他面无表情的环顾了房间内的情景一圈,最后视线一转,再次落回到了模样略显狼狈的恭沉身上。
他声音嘶哑,“……你怎么在这?”
蒲遥知话出,恭沉一怔。
“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欢我进你的屋子,我这就离开。”
恭沉讪讪的看了蒲遥知一眼,嗫嚅着出声道歉,然后立刻准备离开房间。
他没忘记这件事。
恭沉正要走,见状,蒲遥知叫住了他。
“站住。”
声音很轻。
但却瞬间凝固住了恭沉的身形。
恭沉定住,僵硬的回头。
以为是蒲遥知生气了,他垂下了脑袋,端正的跪在了床边,闷声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再没有下次了……你别生气……”
蒲遥知:“……”
蒲遥知:“我没生气。”
蒲遥知的语气和口吻,第一次如此的温和。
恭沉诧异错愕抬头。
他受宠若惊。
“我刚才的问题,”蒲遥知再次开口,追问,“回答。”
恭沉张了张嘴,刚想要解释,但他突然想到什么,于是便又迅速的闭上了嘴。
他涨红了脸,词穷又心虚,不知该如何解释。
此刻,他乖巧安静的跪在蒲遥知的面前,模样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然后乖乖认错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