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池霁没有呈现出任何要醒的迹象之后,陆长明终于下定决心,弯下腰尽可能轻柔的将胳膊探入他的后背和膝下,连同外套和毯子一起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
刚调整好舔毛姿势的Lucky瞪着圆溜溜的猫眼惊恐的抬起头,茫然的望向蹲在沙发边的狗子。
小可爱表示不关我事,老老实实的趴在地毯上眼神目送主人上楼梯。
回到房间,陆长明望着在床上铺的平平整整没有一丝褶皱的被褥,又被难住了。
这也腾不开手把被子掀开啊,咋整?
他站在床边想了一会儿,忽然把人往上掂了掂,然后脱掉拖鞋把脚伸进床单与被子之间的缝隙,屏住呼吸一个高抬腿。
严丝合缝的贴在床上的被子总算成功被掀开,陆长明紧张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低头看了一眼确定池霁没有被惊醒之后才缓慢的吐出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把他放躺在床上,拿走衣服和毯子将被子盖好。
做完这一切,陆长明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
站在床前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之后,陆长明拉上窗帘正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留意到自己衣服的时候忽然想起池霁外套什么的都还穿着。
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睡觉也太难受了。
思及此处,陆长明赶紧回到床前,借着昏暗的光线留意了一下,发现池霁睡的确实不太安生,一直无意识的蹙着眉头。
未经同意在别人喝醉的时候脱别人衣服,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趁火打劫。
尤其是池霁这样的性格,醒了之后一发现肯定又要不好意思。
但穿着衣服睡觉确实不好,睡醒容易着凉不说,衣服贴在身上不利于血压循环,影响睡眠质量。
想到这里,陆长明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硬着头皮掀开被子弯下腰开始解池霁的外套的扣子。
明明是在自己家,明明没有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可不知道为什么,陆长明心虚的要死,跟做贼似的一直观察着池霁的状态,生怕他下一秒就醒了。
刚解到第三颗纽扣,旁边白光一晃,是Lucky从猫洞钻进来跳到了床尾上。
陆长明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倏然一抖,后背莫名其妙的迅速冒出冷汗。
黑暗中,一人一猫无声的对视,Lucky湛蓝的眼睛微微反光,显得格外犀利。
陆长明紧张的滚动着喉结,鬼使神差说道:“我什么都没干,就是帮他脱一下衣服,你懂吗?”
Lucky蹲在床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毛绒绒的大尾巴,歪了歪头。
“你……你都看着的啊……”陆长明继续解扣子,吞吞吐吐的继续解释,“我可什么都没干。”
Lucky也不吭声,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盯着他。
陆长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跟一只猫解释什么。
他心慌意乱的脱掉池霁的外套,在目光触及池霁的腰带的时候咬紧嘴里的那根塑料棍,硬着头皮将其解开,然后走到床尾拽着裤腿一鼓作气的拉下来,反手丢到椅子上。
思及套头毛衣不太好脱,用料柔软轻薄穿着睡觉也没事,陆长明立刻把被子拉起来,细心的盖好。
这一顿操作下来,他的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但躺在被窝里的池霁无意识的蹭了蹭枕头,并没有被折腾醒,而且呼吸平稳,微蹙的眉头逐渐松弛下来,显然比刚才睡的舒服多了。
陆长明站在床前喘着气调整呼吸,比刚才爬楼梯把人抱过来显得还要累。
凝望着池霁平和安稳的睡颜,陆长明心脏处隐隐有些发热。
仿佛有根看不见的火柴在心间划开,又麻又痒,一簇簇小火苗伴随着热度逐渐升腾。
很少有机会可以这样大大方方的看一看,陆长明忽然舍不得走了。
他拎起刚才从池霁身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手肘,侧过身轻轻坐在床边,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池霁,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也就只有在这种对方一无所知,光线也不那么明亮的时刻,他才能够将自己不见天日的喜欢放出来透口气。
眼前之人的熟睡之后看起来十分乖巧,过度精致的容貌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之下显得脆弱又柔软,很容易给人一种不堪一击的错觉。
但陆长明知道,这个人远比任何人想象中更加坚强。
他所经历的那些事,每一件都足以把一个人的内心击溃。可他在命运面前负隅顽抗的同时,竟然始终留存着心底里的那一份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