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_作者:何暮楚(127)

2022-04-11 何暮楚 年下攻 he

  三扎黄啤去了俩,陈谴舔着白啤,才喝了不到四分一。

  他半阖着眼装懵懂,桌下用指尖在大腿上撩着字眼儿。对赌协议、虚假业绩、合同诈骗……

  还没记住下一个关键词,桌边戳了个人,垂在裤腿边的手正攥着个单词本。

  陈谴顿时忘记对面那喝得双脸潮红的孟总说了什么,他顺着那只手看上去,一双佯装醉意的眼睛里晃入了徐诀的脸。

  徐诀谨记着自己答应过陈谴要用文明的方式解决问题,所以他再冲动也不像上回那般生拉硬扯将人带走,再气恼也克制着力道将别人握在陈谴小臂的手拂掉。

  孟总手心落空,不满地瞥向他:“你谁?”

  徐诀托起陈谴被抓过的那只手,袖子往上一捋,意料之中看到了红手绳下的骇人指印。他知道陈谴的皮肤易留痕,也知道喝醉酒的客人脾气多蛮横,却不知道这种接触行为在陈谴的日常工作里占比到底有多大,而他明知这种情况无法避免却忍不住计较是不是心眼太小。

  手松开,那截袖子又滑了下去,徐诀将那瓶白啤从陈谴指掌中轻轻抽走搁边上,说:“我在外面背了八页单词。”

  “还读书呢,小孩子能不能滚回家玩泥巴别掺和这种地方?”孟总喝大了,管不住言辞粗俗,攥着张红票子用手背搡这人身躯,“行了行了,给你上别处买零嘴儿,赶紧滚蛋。”

  徐诀不动如山,垂着眼盯紧陈谴,他平日复习英语时常被陈谴监督,陈谴不会不清楚八页英语等同于他在外面候了多久。

  良久,陈谴移开眼,从孟总手里抽去那张红票子,说:“你先回家等我,我很快回去。”

  “陈……”

  “你乖。”陈谴攥皱了一张纸币,如果顺利,估计今年就能辞掉这份破工作,以后谁爱干谁干,但现在不行,“听话,回去。”

  场内的音乐几近将人的耳膜震碎,对于徐诀来说始终比不过陈谴此时一句温柔使唤来的冲击力更大。

  他像是耳朵坏了,那句“听话,回去”在他头颅里晃动,其余什么都接收不了了。

  陈谴喊他小狗真没喊错,只有被调教出来的小狗才会什么都愿意听,什么都不会违逆。

  手机在兜里振动,徐诀掏出来瞧了眼来电,再看看态度决绝的陈谴。

  直到手机在掌中振动第六次,徐诀转身走了,外套没拉上的链条打到陈谴手臂,挺疼。

  孟总端着最后一扎黄啤,醉眼迷蒙瞅着人群中的重影:“刚那人眼熟,他谁?”

  “我远房表弟,您认错了吧。”陈谴支开话题,“刚刚我们聊到哪了?”

  徐诀尚不知道自己被安了个新称号,东门不少空座出租车在等生意,他随便招一辆报上地址,车子驶离时他摇下车窗,扭头看着那座载满灯红酒绿的辉煌建筑,那么烂的地方,却装着他心头最好的人,他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带走他。

  车速飙升时寒风关进车厢,司机叫嚷:“哎哟小兄弟,您把窗子关上吧,我这大过年的出来载人不容易。”

  拐过弯,徐诀摇上车窗,后背无力地摔进了靠背里。

  深夜十点上下,数街边的大排档最红火,徐诀刚下车便瞅见那个捧着平板坐桌边吃花甲粉的男人,格纹大衣黑西裤,脚上的皮鞋蹭了点灰,怀里夹着只公文包。

  “老爸。”徐诀拉开塑料椅坐下,鞋尖碰一下对方的皮鞋,“忘刮胡茬子了。”

  “忙嘛。”徐寄风抬脸,“喝酒还是汽水儿,自个点。”

  徐诀本想要汽水,招手喊来服务生却改口要了两罐啤酒。

  “什么时候学的?让你妈知道不得抽死你。”徐寄风不聊建筑的时候说话挺大咧,徐诀承他。

  徐诀知道自己酒量暂时不咋样:“没学啊,尝尝。”

  许久不见,两人聊了些有的没的,酒上来,双方各开一罐,徐寄风碰了碰徐诀的:“儿,你又帅了。”

  徐诀笑起来:“爸,你也是。”

  徐寄风扔了个钥匙给他:“家里钥匙,刚路上经过开锁店配的,你揣着,别老搁人家里住那么久,不害臊。”

  害臊的不害臊的徐诀都干过了,就差那临门一脚始终没尝到,他笑容淡下去,摸走桌上钥匙,说:“人家又不嫌弃你儿子。”

  徐寄风瞅着他,用筷子末端戳他手背:“好好说话,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

  边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徐诀扫了眼,陈谴给他发消息说回家了。

  他揩掉易拉罐边缘的口水印儿,问:“老爸,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