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座椅很窄,徐诀挤着陈谴坐了上去,为避免身子后仰还朝前面挪了挪。
陈谴整片后背都被少年人宽阔的胸膛炙烤着,他捏紧车把,隔着头盔说话有点闷:“手放哪都行,不许抱我。”
川崎滑过校道,徐诀抓着陈谴的外套一角,感觉挨着自己的那双肩膀有点发颤,不知是车抖还是人抖。
等驶出校门,陈谴将余光所见收揽到记忆里,知道自己大概不再有机会踏进这里了。
车子开始提速,徐诀在后座被颠了好几次:“你慢点儿,生怕我反悔不请你喝东西似的。”
“就怕,怎么了。”陈谴拽了徐诀一只手摁在身前的油箱上,“我车技一般,你扶稳别掉下去。”
徐诀发憷,忙把另一只手也摁上去:“我保证不骗你,晚高峰你别飙车成不?”
前方刚转绿灯,陈谴狞猛油门冲了出去,将交警的哨声抛出很远。
刺骨寒风擦过两人的肩膀,入夜后路灯齐齐睁开眼,将建筑的影子投往过路人的身上。
徐诀发现陈谴的车技何止是一般,简直是一流,晚高峰的拥堵在陈谴面前仿佛就是低难度的蜿蜒路段。
陈谴纤薄的后背微微弓起贴在他怀里,肩胛骨抵住他心脏的位置,徐诀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过快地敲打在对方背部,大约是一开始对陈谴车技的不信任而造成的紧张感还没缓和过来。
“我好像还没问你名字,”徐诀双手在油箱上撑得有点麻,不过没松开,“见了三次面,你都把我成绩单摸清了,我问个名字不过分吧?”
“你还把我家门路摸清了呢。”陈谴的声音被晚风晃得有点变调,“陈谴,谴责的谴。”
“陈谴,”徐诀这个姿势快伏对方背上去了,“街边这么多奶茶店就没你看上的吗?”
陈谴没答话,放慢车速驶入万灯里南门,拐了左道在“咕哝”门前停下。
万灯里比白天喧闹很多,各色店面装饰灯一开,或静或爆的音乐便在这片街区上空交融。
外面毫无规章停满车子,树底下瞧不清人影轮廓,但能看清不时闪烁的橘色烟头,远比不上黄昏时洒满教室的颜色好看。
陈谴摘下头盔揉眼:“刚刚飙太猛了,风刺得眼睛疼。”
徐诀不露声色,看了眼对方头盔上没被推开的护镜,等陈谴揉完眼,他说:“上次还推荐你来万灯里,没想到你熟门熟路。”
“也没有,其实我固定去的就一两家。”陈谴领他上前,“小心脚下,别踩到玻璃瓶。”
徐诀在门外踟蹰:“我不会碰上学校领导吧。”
“学校领导不去这家,”陈谴推开门,“不是要请我喝别的吗,进来。”
第7章 走不成了
“咕哝”晚上生意不错,伍岸扭着腰肢在环形吧台后忙活,领口开得很低,等候她调酒的男性顾客都禁不住饱了眼福。
徐诀别开眼不看,台上卖唱的裙子都开衩到腿根儿了,他也不看,最后还是把目光放在陈谴脸上,对方揉过的眼角氲了点湿意,被流转灯色一晃就看不清了。
陈谴将车匙挂回原来的位置:“午安姐,钥匙还你了。”
“知道啦,”伍岸忙活完过来歇会,托着脸冲徐诀笑,“上哪捡了个小朋友过来啊,长得真帅。”
“不是捡的。”陈谴搭着吧台,“是我侄子,他心情不好,我带他过来放松放松。”
“侄子呀,”伍岸笑得意味深长,拿了个玻璃杯倒满啤酒推过去,“坐坐坐,这杯算姐姐请的。”
“他还在念书,不能喝太多。”陈谴端走杯子,“咱俩都饿着,要不你给上两盘肉丁饭?”
“行,”伍岸压低声音,“用不用给他加料?”
“……不用,你别瞎整。”陈谴觉着伍岸平日跟那些个四一九对象玩儿魔怔了,“我们坐角落那桌,你待会儿让服务生往那边送就行。”
角落是卡座,灯光没那么明亮,但坐着挺舒服。徐诀第一次进这种地方,只觉得特别吵,但这种吵跟学校课间不一样,跟家里弟弟上下闹腾不一样,跟哪里都不一样。
陈谴去而复返,左手拎了瓶柚子汁,右手拿个空的玻璃杯:“你成年了吗?”
“未成年就不能沾酒吗?”徐诀还是紧盯陈谴的眼睛,但环境太暗了,他分不清对方眼尾的红是不是灯光弄的。
陈谴拿启子撬开瓶盖:“能,但是不能沾太多。”
“快成年了,还差个把月。”徐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