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施把脸埋在枕头里:“我不要奖状。”
“哟,”宋尧吹了声口哨,“给你奖状你还不要呢?要不给你定制一面锦旗?”
“也不要。”
“牌匾要么?”
“不要。”
“上《榜样的力量》,要么?”
这回翁施犹豫了两秒,才闷声道:“……不要。”
宋尧觉得小呆瓜今儿不太对,声音听着有点儿委委屈屈的:“怎么了,下午有人趁我不在欺负你了?”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翁施就更难受了。
不管是论业务能力、学习能力,还是论勤奋和努力,他有自信拿到唯一一个留用名额。
难道真的已经内定了吗?他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他想问问宋科长,你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情了呢?
“宋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翁施使劲揉了揉眼睛。
“什么问题。”
“你知道”
话都到嘴边了,翁施顿了顿,说不出口了。
他问宋科长有什么用呢,只会让宋科长更为难无奈罢了。
宋尧问:“知道什么?”
翁施脑子里有根筋一抽,脱口而出:“你知道语录吗?”
完了,话题岔到太平洋了。
“什么玩意儿?”
“就是快抖上那种,”翁施清了清喉咙,硬着头皮嚎了一嗓子,“全体Alpha听好了,乖乖睡觉,天塌下来有我们Beta撑着,中国Alpha由中国Beta来保护!做自己的王,无限猖狂!”
“……”
“……”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中国移动。
如果尴尬有颜色,那一定是翁施此时耳根上的红色。
如果羞耻有声音,那一定是阳台此刻雨水敲打玻璃的啪啦声。
“少刷点没营养的短视频,”宋尧难得正经,语重心长、忧心忡忡地教导晚辈,“真猖狂的都三年起步了,假猖狂的已经因为犯了傻逼罪被判无期徒刑了。”
翁施脑子里忽然跳出来一个念头
要是宋科长是傻逼就好了。
那他就能因为犯了傻逼罪被判无期徒刑,永远都跟在宋科长身边做物证。
第14章 你这该死的Omega
挂了电话,翁施觉着心里好像没那么难受了,就连雨打窗户的声音也变的轻快了起来。
没多会儿王明哲回来了,躺在床上听有声小说。
【一个邪魅低沉的声音在慕容晶儿耳边响起:“你这么Omega,你究竟有什么魔力?只有靠近你,才能平复我身体里的杀意。别人都称我为杀戮之神,说我得了不杀人就难受的病,Omega,你就是我的药。”】
翁施听得飘飘然,这小说真是写到他心坎里去了。
你这个宋科长,你究竟有什么魔力?只有听见你的声音,才能平复我身体里的不确定。别人都称我为菜鸟,说我得了既没钱又没背景还爱胡思乱想的病,宋科长,你就是我的药。
【Omega,我永远不会放弃你的。】
翁施也攥了攥拳头,一切都还没有最终定论,他也不会放弃宋科长的。
他想起上周五下班前,他无意中看见宋科长借阅了一些材料带回家,都是些陈年未破的疑难案子。
他问宋科长:“宋老师,有没有死活破不了的案子呢?”
“当然有,”宋尧回答他,“因为技术不成熟、勘验不仔细、侦察过程不缜密,都可能导致悬案。”
“那怎么办呢?”翁施倍感无奈,“我们做物证相当于幕后工作,是不是什么也做不了呢?”
“要记得,”宋尧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要用脑子记住这些案子。受害者把求救和真相都刻在证据里了,可能是一个指纹、一个脚印、一颗纽扣、一把雨伞、一杯咖啡,谁都可以忘记这些,我们做物证的不能忘。”
“记得?”翁施眨了眨眼。
“我们干的不是什么幕后工作,我们是真正和受害者直接对话的人,即使当下受到种种限制无法还原真相,”宋尧看着翁施,认真地说,“但每当技术往前发展一步、理论研究往前走一步,我们就要把这些案子翻出来,重新和受害者做一次对话。”
翁施当时心口一热,那一刻宋尧的语气和表情,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宋老师,”翁施又问,“你周末有什么安排吗?”
宋尧又恢复了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耸了耸肩说:“抽烟喝酒躺床上玩手机呗。”
翁施皱了皱鼻子,骗人,宋科长是骗人的。
明明把那么多材料都装进背包了。
翁施暗暗发誓,他不能让宋科长一个人记得,他要和宋科长一起记得。
和受害者对话的过程一定是艰难、漫长又孤独的,他也想跑的快一点,追上宋科长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