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我恨铁不成钢,“光顾着自己吃就算了,你还净挑最贵的吃!是真有那么馋吗?”
“我不是我没有,”韦远韬哭丧着脸,“我就是太紧张了,我只能一直拼命吃离我最近的菜,压根管不了那是什么!”
“这下好了,可可多半觉得你这人情商低,也不知道客气,更不知道照顾女孩子。她一共就点了三斤小龙虾,全特么给你一个人吃了。”
“怎么办啊,”韦远韬十分无措,“我现在吐出来还来得及吗?”
“……”爱情这东西真的是降智。
“等等给你制造个机会,你送她回去。”
韦远韬两眼放光:“可以的吗?她肯吗?”
“……同学之间,顺路送一下,有什么不肯的。你不要太做贼心虚了。路上你就把握机会,多跟她聊一聊,”我鼓励他,“你可以的!”
买好奶茶,回去我就跟袁可可说:“有点晚了,等等让韬哥送你。”
袁可可有些惊讶:“啊?这方便吗?”
“他开车来的,他有什么不方便,”我说,“只有需要骑共享单车回家的我才不方便,不过我不介意!”
等我慢悠悠踩着单车回到家,韦远韬的电话也来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如丧考妣:“我一句话也没跟她说上。”
“……平时你不是挺会聊天的吗?”
他垂头丧气:“我没跟她独处过,脑子里都空白了,想不出来能说什么。”
我都给他气懵了:“怎么回事啊你,你在别的女生面前可不是这么没出息的!”
“那又不一样,”韦远韬说,“她是袁可可啊。”
“……”
我去找袁可可旁敲侧击:“韦远韬今晚表现得挺反常啊,哈哈。”
袁可可回:“嗯?反常吗?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是吗?”怎么听起来更糟呢。
“就高冷嘛,老T城人都这样啦,习惯了。”
“其实熟了就会发现他也不高冷,他还挺逗的。”
“那是跟你相处不高冷。我想说搭他的车子,出于礼貌,怎么也得没话找话聊几句。结果他就只‘嗯’两声,”袁可可说,“跟我这种乡下人就聊不到一起啊,不是一路人。”
“……”
太惨了吧韦远韬。
我哭笑不得之余,想到这世界上有人的暗恋比我还悲惨,心情不由就平复了一些呢。
这天之后,卓文扬又从家里消失了一段时间。
我只能想,他应该已经不愿意出现在有我的地方了。只有看在程亦辰的份上,他才勉强肯来。
想想以前程亦辰还笑着对我说:“因为有你在,文扬才愿意来啊。”
那时候的我,多么受宠若惊,多么喜出望外啊。
我想,卓文扬曾经是很诚心要和我做朋友的。
是我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
可能快乐是守恒的吧,我想。那晚我透支了太多快乐,就只能用长久的不快乐来偿还。
按理来说,再过半年就要考研了,从去年开始就雄心壮志筹备着的我,现在该到了冲刺阶段。暑假必须潜心攻读,悬梁刺股才可以。
然而自从卓文扬不再来家里了之后,被他带走的,除了快乐,好像还有我的学习能力。
我每天摊开书本,即使强打精神,脑子里也是乱糟糟的,全然学不进去。
我心里明白,我自己不是读书的料,苦读这事对我这种凡人来说是很痛苦的。
能让我克服这种痛苦的只要动力,来自卓文扬。
他一旦疏远我,我就失去那种支撑,不再拥有挑战自我的追求和能力了。
为了去念天文学而准备的书籍材料在桌上成了比摆设更糟的累赘读又读不进去,每日对着它们打游戏又只会令我心生羞愧。
因而我将它们收起来,锁进柜子里。
再次能见到卓文扬,是得益于程亦辰的生日聚会。
一年一度的生日,程亦辰决意不肯铺张,要求在家里随便过就好。
话是这样讲,我们当然是不能“随便”的。
我爸他们为此特意飞来T城,带了精心挑选的礼物;近来常驻S城,替陆风打理当地生意的柯洛也赶回来了;陆风则预约了一家程亦辰很喜欢但平日总嫌贵的餐厅的主厨,请人家带着助手和食材亲自上门烹饪。
大家欢欢喜喜地,要齐聚一堂。
我可太感谢这日子了。因为在这一天,所有人都会自然而然地情绪愉悦,更没有人愿意破坏这快乐的气氛。这是个非常好的、接近卓文扬的时机。
我对此充满了期待。
卓文扬的身影出现在客厅的时候,我只觉得一颗心砰砰跳。
有一阵子没见了,我积攒了很多很多的话想对他说,然而我全身上下所有的能量似乎都只汇集到了胸口,在那里紧张地,雀跃地疯狂跳动,以至于我连从嗓子眼憋出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