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赢川没有去公司,而是窝在舒远的小出租屋里,这个屋里没有空调,九月份正是热得出奇的时候。
他坐在小椅子上,看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似乎还能看到舒远挪着笨重的身子在照顾自己。
已经两天了,依旧找不到舒远,他这一回仿佛已经铁了心一般,不要陆赢川找到。
他走就走了,没有给陆赢川留下半句话,孩子也带走了,好在还有一间屋子留给陆赢川当做慰藉。
陆赢川站了起来,走进了客厅旁边的小房间里,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缓缓的掏出之前在舒远这里翻到的小本子。
他一直放在身上,但是从来没有打开过,再加上舒远住院他忙前忙后的自然也就忘记了。
现在倒是记起来了。
陆赢川从翻出那一本并不算精美的小本子,翻开看了一眼,看到第一页上面画着几只熊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熊实在是画得笨拙,一只大熊身边呆着两只小熊,而大熊身边则画了一座大山。
陆赢川微微扬起的嘴角慢慢隐了去,胸口一阵酸涩,这个山指的不是他而是困难。
本子里并不单单是日记或单单的怀胎记录,这是一本多功能本,他想起什么了就记什么,上面充满了烟火气息。
陆赢川翻开第二页,写的日记,就三行字,字丑得出奇。
他说的是:他说不喜欢我了,也不喜欢孩子说要把他们打掉,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吧,我也不用费尽心思去找证据了,孩子我自己养!
陆赢川眉间拧了一下,证据......
难道舒远说的都是真的么?
这么久以来,他都没有再去触碰这件事情,余文的死在他眼里一直都是意外身亡,本就是证据确凿的事情哪里还有必要查什么证据,可是舒远却说是被杀的。
陆赢川顿了一下,掏出手机给向助理:
“帮我查一下......”
吩咐完之后他继续翻着舒远的笔记本,其实写的很少,断断续续写了几篇。
他写着自己去买玩偶卖了多少钱,又写了住院计划。
每一个计划陆赢川看着都觉得落寞,他翻开最后一页的时候眼睑轻颤,深吸了一口气才不至于让眼泪掉下来。
他说:我在广场上卖东西,看见别人的爱人都陪着去散步,就我没有,别人去医院产检都有爱人陪着我没有,别人的宝宝以后都有父亲,我的宝宝没有,今天肚子有些疼,腿也很酸我一个人按不到,我想陆赢川了,他肯定不想我的。
最后一行字被舒远圈了出去,似乎连想念都不敢在日记中体现。
陆赢川合上日记本,胸口的酸涩久久不能散去,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让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夫去卖玩偶,让身体不便的他一个人住在没有空调的地方,更过分的是他知道舒远爱看电视,非得作死带着江漾出席活动被传绯闻。
这些被他忽略的过去都在伴随着他的上心一点点的被挖了出来,每挖出来一点他就难过一分。
三天后助理那里很快就找到了一些东西,带到了出租屋里。
是一份文件,在之前陆赢川在香山给舒远祖的房子里找到的,房租没有到期,房东自然也就不会去清扫这些东西。
陆赢川打开文件袋一看,脸色瞬间一变,看完了整个文件之后他颤抖着喘出了一口气。
文件里全部都揭露着曲蓉蓉“害”余文的全部证据。
过去的种种迹象全部在这一刻得到了解释,舒远突然的冷漠以及各种不爱了的言辞都得到了解释。
原因都在这......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母亲把他的弟弟给杀了,所以才会那般疏离自己不惜以爱上黎封的借口,逃离自己的身边。
舒远该有多难过,一边是弟弟,一边是所爱的人,他努力站在天平上保持平衡,唯一想到的解决途径就是离开。
那些被忽略的细节仿佛一条条已经马上要愈合的伤疤突然撕去新痂,血淋淋的再一次被撕开,疼得陆赢川双目赤红。
他当时明明注意到了舒远被梦魇环绕,可是他没有在意。
只知道去追问舒远为什么,舒远不说,为的就是想要把痛苦一个人抗下吧。
自己却把他关在香山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左拥右抱,让他听他与江漾的“颠鸾倒凤”。
在江漾把玩偶烧了的时候陆赢川明明就已经注意到了他被火烧到的手指,被烫伤的脚背,可是他都选择了忽略,站在了江漾身边替江漾撑腰。
那时候舒远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