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_作者:肉包不吃肉(390)

他更没想到的是,贺予端了杯水进来,那水是新烧的,还冒着袅袅白烟。

男孩把水递给男人:“喝了吧。”

“……”

贺予垂眸不看他,兀自说道:“我以前一个人在家,做了不好的梦,就喝一杯热水。会舒服很多。”

确实是这样的。

在寒夜里,在噩梦的余韵中,很难抵抗这样一杯热水的诱惑。

谢清呈闭了闭眼,最后还是道了声谢,接过了杯子,又从床头的药盒里拿了两枚白色药片,就着热水吞服下去。

“这是治疗你精神埃博拉症的药?”

“嗯。”谢清呈把药服下了,又喝了几口水,慢慢地缓了过来,嘴唇上也总算有些血色了,他见贺予想要拿起药盒端详,便抬手制止了他,“不是你吃的那种。你不能用。”

贺予:“你确定这药真的有效吗?我觉得你身体还是很不好。”

谢清呈抬眸看他:“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行,你是医生,行了吧。”贺予把药盒松开了,又转身往外走。

谢清呈:“去哪里。”

“我看你好烦,一会儿惊醒,一会儿又冷得发抖的,我不伺候了,我要去外面看星星。”贺予随便丢了一个蹩脚的理由给他,然后就离开了。

贺予显然并不会去看星星,他是又心疼,又心热。

谢清呈惊醒的样子,让他想拥抱住这个男人安慰他,谢清呈睡梦中不自觉地皱着剑眉微微颤抖的样子,又让他免不了勾起天生在床上就有的那点变态施暴欲,让他想和他激烈地做起来。

而当贺予每次压抑自己的情绪,转移强烈的欲望和感情时,自己的精神都会受到一定的损伤。

内耗是很磨人的事情,何况他还要在谢清呈面前做出非常镇定的表象。

贺予走到田垄无人处,拿一枚随身携带的冰冷刀片贴在自己的手腕上那上面是长久以来,他自我折磨时留下的疤痕。

他这个病,不是伤人,就是自伤,没有鲜血和痛苦为祭,是绝不可能平息的。

他现在不想伤害谢清呈,因为同为异龙的谢清呈受的伤已经够多了,那么他能伤害的,最终就只剩下了自己。

血流了出来,但他的痛感却越来越麻木。

贺予最后扔下了刀,微微痉挛的手埋入自己漆黑的发中,他抱着自己的头在原处,以心灵无声地呐喊着,他痛苦极了,却解脱不了。

他有时甚至会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在会所里对谢清呈做出那样的事情,现在一切会不会都变得不一样?会不会有个好一点的转折?

“沙沙……”

夜晚的风声回荡在黄土坡上,吹着枯槁的沙枣叶,贺予极力平复着自己的内心。

忽然,他听到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贺予抬起熬得猩红的眼,下意识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人,裹着防风巾,看不清脸。

不过瞧对方的身形,应该是个偏瘦的女人,并不是这家的农妇主妇。

那个女人鬼鬼祟祟地靠近了他们落脚的这户人家,在窗口处踟蹰徘徊,几次踮起脚尖想往里看。

贺予有些怔住

因为她张看的这扇窗,正是他和谢清呈居住的客房窗户!

贺予定了定神,立刻起身。

在这个诡异的清骊县,似乎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易北海,卢玉珠,庄志强失踪的女儿赵雪……他们全都来自于这里,清骊县像是有一张瞧不见的黑色巨网,网罗着各种命案,失踪事件,黑恶势力。

而他和谢清呈两个外乡客,在调查一些过去的蛛丝马迹时,不可能不被觉察发现。

说句实话,哪怕有人奉命来干掉他们,他都不会觉得奇怪,所以自打到了清骊县的地界,贺予的戒备心就非常高,哪怕是入睡了都还保持着十分的警惕。

是的,他不怕杀人也不怕见血,只要对方露出一点想要动手的苗头,那便正好是往他的枪口上撞。

他心里有很多的病潮要宣泄。

那些罪犯如果要拿他们开刀,有了正当防卫的理由,他甚至能将他们开膛破肚,掏心挖肺。

贺予紧盯着那个还未发现他的红衣女人的身影,凝神屏息,慢慢地向之靠近……

他猩红病态的眸映着女人鬼祟的身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贺予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忽然!

那个女人把手往后面一背,似乎打算掏出什么东西。

一时间,成康命案,广电塔命案,包括后来《审判》剧组的命案,一系列杀人不眨眼的情景都在贺予脑中闪过!

难道是枪?!

他在暗她在明,他动作比她更快。女人的手才刚一触到她腰后的那个坚硬的东西,就有一柄尖刀抵上了她的后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