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回神上前,按照客人的礼仪,先是与卫家长辈打了招呼。
然后他来到了谢清呈面前,心如擂鼓。
“谢医生。“
“……你好。”
谢清呈是女方的长辈,就算再不情愿,这一刻,他还是必须去面对贺家长子的致礼。
他把手伸给了贺予。
贺予握住了,一秒,两秒,三秒……
谢清呈松开了他。
贺予独享了他三秒的温热,他望着谢清呈的眼睛,然后说:“祝贺你。”
“……谢谢。”
他们之间曾经有过比火还炽烈的告白,比雾还缠绵的情话。
他们曾经辗转相拥,热汗交融,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分开。
现在却只剩下了这样瘦骨嶙峋的对话。
贺予最后深深望了他一眼,离开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并没有什么机会再和谢清呈说话。
谢清呈作为谢雪唯一的亲人,有很多地方需要去帮忙,尽管黎姨也来了,但她毕竟年纪在这儿,许多事情弄不明白,还是得由谢清呈接手处理。
婚礼当天下午,是客人们抵达的高峰。
贺予在其中见到了不少熟人,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他的私人医生安东尼也来了。
“贺少。”安东尼穿着一套淡粉色的西装,带着花束和礼物,在天鹅湖边遇到了贺予,便微笑着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了,安医生。”
“是好久不见了。”安东尼上下打量着他,笑道,“你啊,几乎都是通过微信找我的。我这私人医生的钱,拿的可一点都不安心。”
贺予笑笑,对此不置多言。他看了看安东尼携来的礼物,给他让了路:“您是要去迎宾那边吧,我就不打扰了。”
他其实略有些奇怪,不知道安东尼是谁请来的客人。因为安东尼并没有直接去找谢清呈和卫家长辈,而是带着花束和礼物往山庄深处去了但这终究是别人的私事,贺予如今对什么都兴致缺缺,自然也就未再多想。
再迟一些的时候,陈慢到了,他和贺予目光对上,两人神情微僵,碍着今天是人家大喜的日子,没说什么恶语。
陈慢去和谢清呈打招呼的时候,气氛也有些尴尬,虽然陈慢至今尚未捅破窗纸,没有和谢清呈明说自己的感情,但那一晚宿舍门口发生的冲突,也足以让谢清呈和陈慢之间的关系变得不复从前。
贺予在远处看着陈慢失落的侧脸,心里在泛起无尽讽刺和痛快的时候,也有那么一分怅然。
他和陈慢,一个疯狂,一个温沉,一个还未爱上的时候就索取了对方的身子,一个直到现在还没敢把“我爱你”说出口。
可两个年轻人的结局竟都是一样的。
他们都在冰山面前败下阵来,如出一辙的惨淡。
“贺予,你在这儿啊,找了你好半天了。”
背后有人说话。
贺予回头,先是感到一阵晃眼,而后才看清那是自己满头珠宝的母亲。
吕芝书拉着贺鲤的手,两人都是刚刚才到。
贺鲤看到贺予还是有些畏惧,甚至有些心虚,他嘟哝着打了声招呼,就把视线游移开去了。
“看到新娘子了吗?”吕芝书笑眯眯地,“很美吧。”
贺予:“没注意。”
吕芝书:“……”
“爸怎么样了?”
吕芝书流露出了些难过的神色:“你爸在家休息,可能是病的有些重了,心情不好,不爱搭理人……一直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唉……我也不敢太打扰他,人烦的时候最怕扰,就让他先静一静吧……”
贺予听完,点了点头。
贺鲤倒有些不高兴了,轻声嘀咕:“好歹是咱们亲爸,你怎么就这么冷淡……”
贺予想,那他要是像照顾你一样,从小照顾我,我也能和你似的,把孝字写在脑门上。
但他瞥了眼吕芝书,想起之前贺继威和他说的那些事情,这种刻薄话终究还是没有道出口。
贺予只是用凉薄的眼神盯着贺鲤看了一会儿,让贺鲤在兄长阴冷的气场下讪讪闭了嘴。
然后道:“这里挺好看的,你们先忙吧,我再四处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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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雪与卫冬恒办的是新式婚礼,没有那么多繁琐的流程要走。
大家都知道重头戏是晚上的宴会,晚宴开始前,宾客们有充足的闲暇可以享受这一步一景的风光。
晚宴是六点开始,四点的时候,按照卫家的特殊家规,新郎是要单独与新娘父亲谈一次话,从照顾新娘前一段人生的长辈那里悉知教诲,这才好在即将开启的盛宴仪式上迎娶自己的心上人。
因为谢雪的父亲谢平早已去世了,这个环节的替代人,自然就成了谢清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