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映雪裹着单薄的衣服被一个人丢在夜色里。
她看着车尾灯消失在黑夜尽头,不知为什么,有些头皮发麻,有点心口空落。
“啊,对了。曲叔叔从来都不叫我的名字的...”
那一丝违和感很快被她丢在脑后。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跌跌撞撞地奔走在医院走廊里,惊慌失措的声音反复回荡着,如同激荡的狂风过境,寸草不生。
“陈晋!!!!!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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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传来忙音,沈珩慢慢地放下了手机,眉头微蹙。m'm嚯g e氵夭艹冫欠
他走进阴暗逼仄的小巷,脚下踩着的是冰冷嘈杂的脏雪,耳畔传来两三声狗吠,幽冷得不似人间。
他没有想过,梁瑄竟然会住在这样破旧的小巷里;就像他不知道,梁瑄所有的决绝和谎言都是写给他的缱绻情书。
上坡很滑,雪盖在冰上,一走一趔趄,沈珩不由去想,梁瑄是不是摔了几个跟头才爬到家门口的,没有他搀扶,会不会伤到脚。
当他站在那幢破旧的出租屋前,入目却是一扇被拆歪了的门,一盏时明时暗的廊灯吊在门外,显得格外阴森。
沈珩轻扣门扉,无人回应。
当他进屋时,看见的是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走廊,昏暗的吊灯,还有破旧的木门隔开的两间房。
墙皮已经掉了一半,墙上有脚印,似有打斗挣扎痕迹。
沈珩快走两步,猛地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却在那间狭小的屋子里看到了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沈珩蓦地攥紧拳头,骨节被凌厉地勾勒出来,似要尖锐地刺穿屋里令人心悸的静默。
他蹲在地上,四处查看梁瑄留下的痕迹。
当他掀开那被人撕裂的床单时,却看见了角落里奄奄一息的灰猫,吐息微弱,连眼皮都张不开。
沈珩把它从落了灰的床底抱了出来,拉开自己大衣前襟,把小猫搁在胸口,用左手臂托着。
小猫抬眼看沈珩一眼,极轻地喵了一声,声音似带颤。
沈珩眼神更冷,可动作却更温柔。他用掌心去揉小猫湿冷的鼻尖,然后轻轻覆上了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等我找到他,就带你们回家。”
伤痕累累的小猫用侧脸轻轻蹭沈珩的手掌心,然后在那个温暖的怀里缩成一团,仿佛卸下了防备,团着尾巴,尾巴尖儿轻摇,扫过沈珩的胸膛。
沈珩安静地关了灯,从漆黑的房间里走出来。
被幽寒的夜色浸泡,他的眼神仿佛淬火后的利刃,泛着寒光。
门外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在对上沈珩的一瞬间怔住了。
“沈先生...”
沈珩慢慢抬眼,视线上下纵向扫过,最后落在他右手的手机上。
“祁家的人?这件事,祁寒知道?”
“这...”
“我不是在追究责任。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早知道梁瑄会有危险?”
“...是。”
“是谁要对他出手?华清?岑有山?”
“...是。”
“现在你们在这里出现,说明警方还不知道梁瑄出事了,甚至连祁寒也没办法定位到梁瑄的位置,是吗?”
对面的人中年男人快被沈珩逼得哑口无言了,心里又愧疚又焦灼。
沈珩从他身边绕了过去,不再跟他废话。
忽得,他口袋里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沈珩抬手接起。他站在月色下,岑映雪焦灼却条理清晰的话语从电波里传来。
他耐心地听完,只沉沉地‘嗯’了一声,然后缓缓地挂了电话。
中年男人看着沈珩转身走来。
那人怀里抱着柔软的猫,脸上表情却是冷淡的,整个人温柔又冷漠,矛盾感充斥着他的整个表象,仿佛被月色扭曲的影子。
他的长腿踩着破旧的木板,侧脸被月光勾得凌厉冷锐,似乎平时那个沉稳内敛的总经理只是他披着的一层假皮。
中年男人额头上竟然渗出了一层薄汗来。
“我想问一下。”
那人谈吐依旧很得体。
“您说。”
中年男人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
“你有枪吗?”
只四个字,中年男人冷汗就‘唰’地一下冒了出来。
面对着这副惶恐的模样,沈珩垂了眼眸,手掌轻抚小灰猫的小脑袋,用很轻的语气说:“是吗?真遗憾。”
这几个字,又让中年男人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见过亡命之徒,可面前的人仿佛把疯狂都藏在沉稳绅士的皮囊里,仿佛随时要出鞘的剑,让人心尖一直悬着,头皮也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