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法同居_作者:茶叶二两(120)

  “岑董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岑有山有兴趣地坐直身体。

  他好久没见过蝼蚁的自作聪明又垂死挣扎的模样了。

  那些拼死想要活下去的草根绽放出顽强的生命力确实很美,仿佛艺术品一样,令人心动。

  梁瑄被这样的目光注视,背后起了薄薄一层凉汗,不是害怕,是觉得有点恶心。

  岑有山是在认真地怜悯,也是在诚挚地鄙夷。

  毕竟,他傲慢的眼神里赤裸地透露着,‘除我以外全员渣滓’,‘我即神明怜爱世人’。

  梁瑄没跟这种人打过交道,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能跟上岑有山自恋的思路。

  “梁总监,我是真的为了你好。”岑有山二指捏着高脚杯,虚虚朝他微晃,“你过得太苦,心肠又太好,我看你这些年的辛苦,实在是于心不忍。来我这里,我帮你。”

  梁瑄听着这可笑的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您是在重新定义‘帮我’?是誓要把我弄得家破人亡,才肯罢休?”

  “这还不是因为梁总监不肯合作?”岑有山叹口气,脸上的遗憾不似作伪,“如果你乖乖与我合作,不出卖我们之间的约定,那么我可以保证,你会拥有光明的未来。”

  梁瑄右手撑着下颌,笑得懒散:“岑董在说什么,我真的听不懂。”

  见梁瑄这副拒不合作的态度,身旁的保镖立刻用刀尖虚虚住梁瑄纤长的脖颈,血珠顺着冷锐的刀锋往下滚。

  梁瑄紧闭着双眼,下颌咬得很紧,依旧不打算开口。

  “干什么!”岑有山反而怒叱,“我让你们动手了吗?”

  保镖讷讷后退,岑有山上前,用纱布轻轻缠住梁瑄脖颈处的伤口,动作很轻,仿佛救苦救难的菩萨。

  只是梁瑄的咽喉被那轻软的纱布束缚着,像是被人拉了一道沉重的锁链,只要那个装腔作势的人稍微一用力,就会让他窒息。

  梁瑄抿直唇角,冷眼看他,心里已经十分不耐。

  “岑董如果不想放我走,杀了我就是。”

  “就算是癌症晚期,也还是有痊愈的希望,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谈起赴死?”岑有山轻轻拍他肩膀,眼神里是莫名的同情。

  梁瑄看过无数种同情的眼神。

  事不关己的冷漠,感同身受的善意,虚张声势的做作,还有力不能及的悲叹。

  可岑有山的表情明显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

  就好像,渔夫对着网里的鱼儿感慨生命短暂,刽子手行刑前叹息罪不至此。

  虚假的怜悯,真实的傲慢,冷血糅杂着感性,不伦不类。

  可很快,梁瑄就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生病了?”

  岑有山没直接回答,而是一直用那种博爱的眼神看着他。

  “莫非...”

  梁瑄喉结很缓慢地下滑,心口涌上一股不明不白的寒意。

  很快,他就明白这股寒意从何而来。

  因为他的父亲,正慢慢地从门外走进来。

  茶叶二两

  有些人,确实不配做父亲(

第60章

  梁沛从梁瑄面前路过,却没有停留,奔着岑有山跑去,恭敬地在幕后黑手面前俯首称臣。

  梁瑄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弯下了他的脊梁,深深地,跪了下去。

  他俯首帖耳,用头去蹭岑有山昂贵的裤脚,仿佛在嗅一朵馥郁的玫瑰。

  梁瑄不敢相信。

  他甚至不能呼吸,因为这画面太过惊悚,是连最可怕的噩梦都抵达不了的罪恶深渊。

  岑有山接受着梁沛的行礼,像拍狗一样,轻抚他的脑袋。

  他的眼睛里没有鄙夷,只有同情。

  这样的慈悲看上去是那么的真实,仿佛救苦救难的天人降临人间。

  而梁沛是他最虔诚的仆人。

  他们二人一坐一跪,看似泾渭分明,可无一例外都是金钱主义的虔诚信徒,只是一个成功,一个失败罢了。

  这样的画面一阵阵地冲击着梁瑄的心理防线,他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尽,终于,到了极限。他用力捂着嘴,痛苦地扒着桌子干呕,恨不得把身体里属于梁沛的一半基因尽数吐出来。

  梁沛看了岑有山一眼,仿佛在请示,而后得到首肯,才从地上站起,跑到梁瑄面前,把跌倒在地的梁瑄拖拽到了椅子上。

  梁瑄满头的虚汗,寒鸦般的睫羽微敛,拼尽全力才藏起眼底的痛意和轻嘲。

  “爸,封建王朝都没了多少年了,您这一跪,是在搞什么文艺复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