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字都写得很认真。
贺归舟看他一笔一划写完两个人的名字,只觉得那几个繁体字看得格外顺眼,天生就该是排在一起的。
实在是比墨条上天开文运那几个篆字顺眼多了。
贺归舟一脸笑意,主动替俞飞飞铺好宣纸,说道:“宝贝儿,写我说的那五个字……”
俞飞飞面色微红,凝神想了想,手腕一抖,笔走龙蛇,在宣纸上写下一首诗:“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心而不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君兮君不知。”
写完落款,拿出印泥,从几个印章中选了两个,认真盖了两个章。
方形的是姓名印,椭圆的是闲章。
闲章上的虽然是篆字,但笔画简单,贺归舟认出是知音两个字。
贺归舟拿起那一枚刻着知音两个字的闲章,心中一动,问道:“这枚章是谁送你的?”
语气中隐约带出一股酸意。
俞飞飞听了笑道:“这是去年TW公司组织部门旅游,我在景点的一个小摊上买的。”
又仰头看着贺归舟,眼神带出一股柔情蜜意:“今天第一次用,以后这枚印章,也只在写给你的诗词上用。”
贺归舟被那双漂亮的黑眼睛,看得心都化了,情不自禁地扶住肩,在眉心印下了一个吻。
吻虽然很轻,却饱含着无比浓烈的爱。
贺归舟摊开手,先在自己手心盖了一下,又展开俞飞飞的手心,也盖了一个。
两枚鲜红的知音之印,盖在掌心,仿佛烙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立下了神秘庄严的相许之约。
贺归舟满意地笑:“今天我们正式搬到一起住。这两个章,恰逢其时,既是见证也是凭证,以后就是合情合法在一起……”
俞飞飞看着手心的红印,就像被灌了一口蜜,甜润得嗓子都哽咽了,激动地对上贺归舟的掌心,合在一处,十指相扣,两枚印立刻贴在了一起。
仿佛不需要再说什么,就已经能感受到彼此的情意。
贺归舟揽着俞飞飞,安静地看着桌上并排在一起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视线转向那幅刚完成的作品,虚心求教:“俞老师,给我讲讲这首诗。”
贺归舟记忆力虽强,从小对古文诗词却是兴趣缺缺。
这首越人歌的最后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君兮君不知。
贺归舟记得读过,是表达爱慕之情的名句,对整首诗却没什么印象了。
自从两个人认识到在一起,几乎都是贺归舟在教很多新知识,这似乎还是俞飞飞第一次给贺归当老师。
俞飞飞眼睛一弯,说道:“诗中的王子是鄂君子皙,楚王的弟弟,是个美男子。有一回他坐船出游,船夫对他心生爱慕,对他唱了这首诗歌。”
贺归舟心中一动,问道:“船夫?男人?”
俞飞飞微微一笑,点头:“是。”
贺归舟讶异道:“没想到这样的千古名句,竟然说的是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故事。”
俞飞飞逐句解说:“诗歌的大意是:今晚在河里掌船,是什么好日子?和哪一位同船?和王子你们。承蒙大人美意赏识见爱,我无比羞愧。我多么希望认识王子!今天终于认识了。山上有树丛,竹木有枝梢。您知道吗?我心里对您非常敬慕眷恋。”
俞飞飞解说的语调温润,带着缠绵之意,仿佛化身成了痴情的船夫,在对着王子倾吐一腔爱慕之情。
贺归舟听得无比心动,胸膛都随着变快的心跳起伏不定。
结实有力的长胳膊把俞飞飞搂得更紧了,哑声追问道:“王子接受了吗?”
俞飞飞点头,仰头看着紧紧拥住他的贺归舟道:“船夫的歌声悠扬缠绵,婉转动听,鄂君子皙听明白歌词大意之后,非但没有生气,还拥抱了船夫。”
贺归舟仿佛听得入了迷,问道:“后来呢?”
俞飞飞想到要说的故事情节,耳根有些发热,垂下了眼睛,小声道:“后来,王子给船夫盖上了一条绣花锦被,愿意,跟他同床共寝……”
这本来是俞飞飞看到的一个完整故事,没想到在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讲出来,会变得如此暧昧缠绵。
最后说到同床共寝,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对贺归舟发出某种邀请。
贺归舟果然一下就想歪了,呼吸一滞,胳膊收得更紧了,整个人都黏了上来。
俞飞飞耳尖红透,深情款款地看着贺归舟,想把写诗的满腔情意表达完整:“写这首诗,是要送给我的王子。承蒙大人的赏识见爱,……”
贺归舟却依旧停留在刚才的频道,低笑道:“原来我的小飞喜欢幕天船戏?以后有机会试试……或者改在车上行不行?可我还是有点等不及……要水乳交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