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岚的这番话,倒是证明了施宁涛这一段的叙述并没有撒谎。
倪趣途接着问道:“那天晚上,你确定见到的是陈佑,是他下的药?”
周岚道:“是陈佑。周五那天,他跟踪我到家门口,我以为他只是跟之前一样纠缠,吵上几句就会离开,没想到他突然扎了我一针,当时我没有立刻晕过去,他大概怕我叫喊,又捂住了我的嘴,没多久我就失去了意识。”
倪趣途那天到周岚家里的时候,在黑暗中直接被弄晕了,根本没见到下黑手的人。
一直有点怀疑会不会是施宁涛做的手脚,现在听周岚很肯定地说是陈佑,这个疑点也就被排除了。
倪趣途接着问了个最想知道的问题:“你醒来的时候,是跟施宁涛在一起?”
倪趣途问得十分含蓄,周岚却明白他想问什么,脸一下红了,垂下眼眸轻轻嗯了一声。
倪趣途听见这一声,心痛如绞,脸色一下暗淡下来,压抑了半天,竟然顾不得丢人,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一般,苦涩地讽刺道:“施主任办事周到,不仅及时解决你的问题,还体贴地给我找了个女人。”
周岚惊愕得脸色大变,人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涨红着脸难以置信地说:“什么?怎么会?”
倪趣途郁闷道:“我也想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那天晚上的事,我一点都想不起来,这还是施主任来我家好心告诉我的。这么难堪的事,我没必要骗你。”
周岚怔怔看着倪趣途,心口闷得有种窒息感,好一会才无力地说:“倪趣途,对不起。”
倪趣途盯着周岚,问道:“为什么说对不起?如果是为下药的事,那不必了,原本就是我收到消息主动过去的,算我活该。如果是为施宁涛,你是以什么身份说这句话?女朋友还是未婚妻?那真是对不住了,他干的这件事,我不接受道歉。”
周岚承受不住倪趣途的目光,涨红着脸,心慌意乱地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倪趣途不甘心地捉住周岚的手臂,问道:“他向你求婚了?你答应了?”
正值初夏,天气炎热,周岚穿的是短袖。
倪趣途炙热的掌心直接贴着周岚手臂的皮肤,周岚只觉自己被那掌心灼热的温度烫得心慌,可这种触碰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周岚忽然想起了连续这几天晚上的荒唐梦境,登时有种羞窘到无地自容的感觉。
也顾不得再说什么,用尽全力甩开倪趣途的手,落荒而逃,冲出病房之后,已经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周岚抽出纸巾擦眼泪,却越擦越多。
这眼泪饱含了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和情绪:心疼、愧疚、抱歉、委屈、羞耻、无能为力……
回到家后,整整一晚上,周岚做了无数遍的心理建设,周三才有勇气去公司上班。
幸而到了公司就开始忙,倪趣途周三也来了公司,两场会开下来,仿佛都忘了一切尴尬,恢复了正常工作。
倪趣途住院的事是瞒着母亲冯文清的,可周三就是端午节,倪趣途不得不回家过节,打着石膏的右手腕根本瞒不住,只得编了个酒醉摔伤的借口搪塞。
冯文清最疼小儿子,急得眼泪都下来了,一边埋怨倪趣途喝酒不知道节制,一边又催着家里的保姆去熬骨头汤。
过了节,冯文清怎么都不让倪趣途一个人住园,天天让司机接送他上下班,回家顿顿骨头汤伺候,把倪趣途拘得快疯了。
冯泽睿见过一次倪趣途被逼着喝汤的样子,幸灾乐祸地笑得前仰后合:“姑姑这是盼孙子盼疯了,提前演练怎么接送孩子,给孩子补钙!赶紧找个人结婚,让她早点抱孙子,就不会这么折腾你了!”
倪趣途气得冷笑回怼:“我是还不想结婚,不像有的人,想结婚,女朋友却跑了!”
冯泽睿的脸一下黑了,沉着脸道:“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转眼又到了周五,贺归舟正跟研发开例会,突然接到了倪趣途的电话,催他立刻到办公室。
贺归舟匆匆赶过去,刚关上倪趣途办公室的门,就听他说道:“陈佑,有消息了!”
贺归舟沉声问道:“那人渣在哪?”
倪趣途道:“我们比警察慢了一步,他已经被刑拘了!”
贺归舟吃了一惊:“什么意思?”
倪趣途道:“乔薇死了,他是嫌疑人……”
贺归舟憋了半天,说了两个字:“卧槽!”
又忍不住问道:“怎么死的?他给乔薇也下药了,过量致死?”
倪趣途摇头:“不知道。可他这么一进去,我们就见不到人了!那天晚上的事,再也弄不清楚了!”
贺归舟道:“你不打算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