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们提前开始难过。”我说,“我打听过了,那个肿瘤长的位置非常不好,手术成功的几率很低。”
“你剥夺了他们为你努力的机会。”李乘说,“那是生你养你的人。”
这一句话,直接把我心给扎漏了。
“……是。”我说,“可我害怕看见我妈整天为我哭,也怕看见我爸头发变得比我现在还白。”
说到头发,李乘看了一眼我乱糟糟的白毛。
“你觉得生命是你自己的事,对吧?”
“基本上吧。”我说,“我不想死了还牵连别人。”
“我不知道该说你伟大还是自私。”
我忍不住大笑:“不伟大也不自私,就是怂。”
我终于还是在李乘面前承认了自己是个胆小鬼。
“我是外人,没资格对你的事指手画脚。”李乘很严肃,“但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是不是应该对父母坦诚些。”
前面红灯,李乘停下了车。
他看向我:“他们有权利知道关于你的事,也有权利为你难过。”
我们四目相对,李乘的目光竟然让我有些打怵。
“原本我以为你是坦荡潇洒的人,”他说,“但其实,你只是在回避一切可能的痛苦和失败。”
他说对了。
我彻底被他看破了。
其实我隐藏得一点都不好,纸老虎终究是个纸老虎。
李乘是个聪明人,他迟早都要看破的。
“后悔搭理我了?”我还是下意识去回避话题,将其转移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上。
“不是。”李乘说。
他盯着我:“我只是突然觉得,我跟你没什么区别。”
“啊?”我是真没懂他的意思。
信号灯变了颜色,李乘没再继续和我说话,一脚油门,送我回了家。
他把我放在小区门口,问:“不用送你进屋吧?”
“你要是愿意我不反对。”我继续厚颜无耻。
“你回去好好休息。”李乘果然不上钩。
直男真的好难搞。
我撇撇嘴,站在那里摆摆手:“走吧你。”
李乘没多说话,还真的走了。
时间还早,我不是很想一个人回家,于是在小区里转悠了几圈,招猫逗狗了一会儿。
其实我一直在想李乘的那句话,他说他跟我没什么区别。
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想起他身上香水的味道,想起他左耳的耳洞。
想起他绝大部分时候的温柔和极少显露出来的强势。
还有他在蹦极时说过的那句话找回自己。
这些很容易让人忽略的细节给我传递出了一个信息:或许李乘真的跟我看见的他不一样。
他比我迷路还深。
我坐在小区的滑梯上,后面一个小孩儿催着我赶紧下去。
我笑着回头跟他道歉,然后滑下滑梯,跑去家附近的美容院花了三十块钱,给自己也打了个耳洞。
从美容院出来,我给李乘打电话。
“问你个问题。”
“你说。”
“你该不会是个双面人吧?”
“什么?”
“白天是纯情温柔的大帅哥,晚上是个食人魔。”
李乘笑了出来:“不至于。”
“我看见你有耳洞。”
“嗯。”
“我刚刚也打了一个。”
“你也打了?”
“还挺爽的。”我说,“特解压。”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问:“我还有能让你更解压的事,要不要试试?”
第19章
李乘说要带我去做更解压的事,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你要跟我上床吗?”
我承认,我下流了,这一点都不想个正经人。
但我活不了多久了,还要那道貌岸然的正经有什么用。
结果李乘很快就说:“不是。”
扫兴。
我不想去了。
但为了避免李乘瞧不起我,我还是说:“那也行吧,试试。”
“好,你先回去休息,晚上我接你吃饭。”
怎么就他接我吃饭了?
没等我问,人家李乘挂电话了。
我发现这人的本性也在逐渐暴露,或者说他在我面前不打算装下去了。
也挺有意思的,我突然想多活几天,看看他扒开那层皮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我晃悠回家,站在镜子前面端详了好半天我的这个耳洞。
倒是不疼,就胀胀的,热热的。
看够了,我吃了药准备睡一觉,今天实在有些累,能量块耗光了。
李乘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但我还睡得熟。
这一觉睡得难得的舒服,没头疼也没被尿憋醒。
“我在你家楼下。”
“嚯,你还挺积极。”我睁开眼睛,卧室黑咕隆咚的。
“在睡觉?”
“醒了。”我挣扎着坐起来,“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