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奇怪:“你怎么又过生日?”天天过,有瘾啊?罗憩树没好气地:“还不是你害的。”上次他跟朝颜在外面逛到天黑,吃得饱饱的回家,回来就看到老妈铁青的脸,准备好了的一桌饭菜好好摆在那儿,愣是一筷也没动。老爸朝他直使眼色,他自己也觉得有点理亏,刚想溜回屋去,温芬开口了,冷冷地:“干什么去了?”罗憩树站住,索性也不躲了:“出去玩了。”“跟谁?”罗憩树直直腰,刚想说什么,中途又停住:“跟……”想起朝颜的叮嘱,他改口,“跟程海鸣他们。”
温芬将信将疑:“真的?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临上大学前特意给他买的手机,话费一直冲得足足的。罗憩树不在意地摸摸口袋:“没带。”
温芬还是将信将疑地,不过,她想了想,话把话题转掉了:“手上拎着什么?”罗憩树扬了扬,得意地,“我新买的鞋。”温芬接过去,看了看:“唔,”她原先就打算给他买的,这样更好,儿子喜欢什么买什么,不过,“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本白的颜色吗?”也不太中意这种系带样式的。
罗憩树耸肩:“现在喜欢这样的。”
罗石看看儿子,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略带埋怨地:“二十岁怎么也算是个大生日,上饭店吧你又不肯,你妈做好了菜你又不回来吃,让我们等到现在,这都几点了还不快点洗手坐下来吃饭。”
好好的二十岁生日,却没能好好地过,温芬心里一直不舒服,这下,非要找个由头给他再过一次阴历生日,而且事先讲好了把一切张罗好了他们两口子就出去,绝不碍事儿。罗憩树原本嫌烦,后来想想倒也不错。所以,他连怂恿带埋怨地:“连大熊过生日你都去了,我的你能不来?再说了,宋泠泠也来。而且,”他瞅瞅身旁那个美滋滋啃着酱鸭的人,“晚晴可已经来了呵,你不来我可看不住,没准吃完饭他就不知道溜哪儿去了呢!”朝颜皱眉,她午觉起来就见不到夏晚晴,眼看着已经快奔高三了,成绩还是一塌糊涂,许闻芹本来叮嘱朝颜盯着他点儿的,奈何他脚下踩着风火轮一样,经常眨眼功夫就不见。
朝颜头疼:“好吧。我一会儿就到。”
半小时后,朝颜到了罗憩树家,一进门就想,乖乖,还幸亏他家庭院够大,要不这么多人,还真挺够呛的。
罗家的院子里树木扶疏,花草井然,左边一棵青松,右边五六根修竹,有两三人高,院角还种着两棵枝叶高高伸出院墙的果树,连同之字形的鹅卵石小路和两旁精心打理的草坪,处处都显示着这家的女主人温芬是个很会花心思也很有点儿情调的非一般家庭主妇。跟罗憩树的爸爸罗石一样,温芬也是上海知青,她心气素来挺高,奈何运气不好,大学毕业后折腾回沪折腾了很多年,但她自己父母只不过普通中学教师,再加上家里姊妹多顾虑也多,一直也帮不上什么忙,蹉跎到了将近三十岁才无奈之下跟等了她不少年的罗石结婚,罗石跟她同学,家里条件倒是略好,但为了小家庭干脆也放弃回城。两人又过了好几年才生下了罗憩树。温芬性格刚强,罗石对她言听计从惯了,所以在这个家里,包括在罗家亲戚那边,她一直是绝对权威。唯一敢跟她杠着来的就只有她的宝贝儿子罗憩树。对他,她还真没办法不气馁。
罗憩树一路跳着出来迎接朝颜:“来来来,快进来。”朝颜向里边看了看,人真多,犹豫:“晚晴呢?你爸妈呢?”罗憩树不在意地挥挥手:“他有事走了!”其实是听说朝颜要来,一早脚底抹油,“我爸妈说是出去接个人,来吧来吧,咱班好多同学外加大熊他们可都在!”一把就将她拉了进去。
温芬两口子为了宝贝儿子还是很动了一番脑筋的,小楼的一层大厅里桌子摆成长条,上面放满了随意自取的大盘小碟,放在最前头的枣泥拉糕,鱼肉春卷还有蟹粉小笼什么的一看就知道是直接从得月楼买来的。
不顾众人的玩笑跟打趣,罗憩树凑过来,笑嘻嘻地端过来一个小盘子:“知道你喜欢吃,这个响油鳝糊可是我亲自做的,尝尝?”一脸的期待。偏偏宋泠泠也来凑热闹,恶作剧地调羹伸长了一舀,一大块就没了,罗憩树怒,追上去要回抢,朝颜站在旁边,看着这两个人打闹,吃不吃得到也不怎么要紧,只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