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形容他们现在的境况,简直是再合适不过。
再说,他俩太相似了,都是精刮无比的人,锱铢必较,从来不肯抢先付出比别人多一毫。
可是她想,就算绝情,可最起码干脆利落,也还是比被那些优柔寡断拖泥带水的小男生们气死要强些。
她当然偏帮他。
她当然觉得自己跟他之间有着旁人所不能及的默契。
半个月前她过生日,有点喝醉了,在旁人的哄笑口哨和推波助澜声中,她眯起双眸:“亲就亲。”
在那一刻,她甚至想,只要曾有过那样的温柔,哪怕以后散了,淡漠了,出局了,也值。
可是,心里却仍然忐忑。她走到他面前,踮起脚便要吻上去,他原先一直是笑着的,可是当她真凑上去的时候,沈湘燕很清晰地在他脸上看到了几分诧异,他不着痕迹地略略偏过头去,几乎是瞬间,她听到一声耳语:“沈湘燕。”
他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丝警告。
她一愣,他的意思她明白,若是跟着身旁那些人起舞,他们之间,会变成怎样?
她原本混沌的头脑顿时清明。
谁先捧上真心,谁就是输了一局。
她向来骄傲。
所以,她后来轻描淡写地对他解释:“喝多了。”
可是,她明明记得当天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所有细节。
她看着他,眼里晦暗不明。
齐唯杉挑眉,浅浅一笑,状似对她解释:“你是你,我是我。”他淡淡地,“你跟我不一样。”平时班里同学明里暗里拿他俩打趣,他也不过是置之一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干脆利落地划清界限。所以沈湘燕盯着他,半开玩笑半较真地:“那你说说,到底什么不一样?”
齐唯杉看着她。
他是个男人,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走在身边,当然很有面子,前阵子还因为她,有个混黑道的高年级男生深更半夜前来找他的碴。他有时候想,如果没有他这个名义上的男朋友的存在,以她的容貌,大学生活必定会比现在艰难得多。
而他呢,为什么会愿意帮她?
因为父母关系,他们从小就认识。十三岁那年,刘旋跟齐述闹离婚,齐述一时气头上把刘旋连人带东西统统撵了出去,当晚,沈湘燕打电话给他:“我不想安慰你,我只想告诉你齐唯杉,像这样不负责任的父母,你就算怎么恨都不过分!”更早前沈浩然跟顾曼曼仳离,她的反应是翻江倒海般暴怒,所以她觉得两人绝对应该同仇敌忾。
只是她不知道,那通电话之后,齐唯杉原本烦躁的心倒奇迹般平静下来。
人各有命,父母亦代替不了自己。
也许是受刘旋影响,他从来不欣赏菟丝花一般时时刻刻都要依附别人的女孩子。所以,刚入学那阵子大熊总是旁敲侧击问他,他多半一笑。偶尔他也想,就这样细水长流下去,说不定有一天,不可测亦未可知的将来,一切皆有可能。
但是……
刚好走到一棵相思树底下,他站定了下来:“算了,已经两年多了,你也该玩够了,要么好好念书,要么找个男孩子好好享受恋爱,”他笑了笑,难得温和地,“你能永远拿我当你的挡箭牌吗?”大学里的男生们,多半只看外表,看不到她心底的那份焦躁不安,还有浅浅的悲观厌世。
但是,总有一天,她的悲欢,命定观众。
沈湘燕没太当回事,抬起头晃了晃手指,俏皮地:“既然你两年多以来都不在乎,现在为什么不行?”她顿了顿,挪揄道,“是因为谭菱吗?”齐唯杉看着她,含蓄地,“她对我的兴趣不在我本人。”沈湘燕张了张口,齐唯杉止住她,“算了,你没义务跟我解释。”他朝她笑笑:“我有事,先走了。”
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后面沈湘燕叫了一声:“等下!”她跑上来,紧紧盯住他的眼睛,执着地,加重语气地,“齐唯杉,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现在不行?!!”
齐唯杉站着,淡定看着她,一言不发。
为什么?
他怎么知道?
心里居然没来由一阵烦闷。
他向她不置可否地摇了摇手,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你车技不好就别骑车了,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学校吧。”沈湘燕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齐唯杉狡猾无比,什么时候王顾左右而言他过?她在他身后背起双手,慢慢攥紧,用他刚好可以听到的音量不紧不慢地:“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