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Omega。”他说。
程幻舟还在犹豫是否告知真相,没有说话,这时那Omega耷拉下脑袋:“好吧,谢谢您的时间,我知道了。”
他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立刻掉头溜走了,看着有些局促可怜。
程幻舟站在原地,余光扫过一个熟悉身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杜尽深也跟着出来了,也许连刚才他和那个Omega说了什么都被杜尽深一清二楚地听去。
程幻舟看见他,颇有些没脸,他换了副不近人情的表情,立刻掉头就走。
谁知,却被杜尽深一把伸手拉住。
程幻舟被迫转过脸,手被拉着:“干嘛?”
杜尽深微微俯下身,用气声在他耳旁问:“我刚好像听见有人跟我表白?”
程幻舟没好气地道:“他跟我表白,谁跟你表白。”
杜尽深轻轻笑起来:“我不是说他,我说你。”
“你说你结婚了,除了我,你还想跟谁结婚?”
程幻舟默了默,然后捧着他的脸,不让杜尽深继续说话。
身后的包厢内都是闹腾的欢叫声,他们旁若无人地接吻。
几日后,学生会举行了一场十分盛大隆重的辩论表演赛,也是作为送给所有即将毕业的大四生们的礼物。
当天,整个学校大礼堂人满为患。
程幻舟受邀坐在观众席最前头的位置,前方的桌上还特意放置了一块写着他名字的名牌,而程幻舟左手边上的座位还空着,座位前方放着纸片的牌子印有“杜尽深”三个字。
等大伙都陆陆续续进场,离开始还有五分钟,程幻舟将手机拿到桌底,给杜尽深发了条:【你怎么还没来?】
杜尽深昨天没住在学校,他公司有点事,下午才下的飞机,因此程幻舟昨天一晚上没见到他人。
杜尽深给他发了条语音,大约因为是在开车。
程幻舟将听筒凑到耳边,听到杜尽深说:“这就来了。”
结果杜尽深姗姗来迟,此时表演赛已开始十分钟。
杜尽深推开沉重的礼堂大门走进时,发出一些声音,正巧台上的主持人致辞告一段落,正要离场,底下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都聚集在了杜尽深身上。
只见杜尽深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到程幻舟身边。
第一排,正中央。
招眼得很。
这次表演赛主题定的是“应不应该在人生的关键阶段谈一场不计结果的恋爱”,学生们对这种话题都相当感兴趣。
程幻舟并没有亲自上场。
他刚进大学那两年在辩论队活跃,打各种主题的比赛时探讨过各种社会、哲学与感情问题。
他在台上侃侃而谈,牙尖嘴利一针见血,约摸也说得上是一种锐气的挣扎。
现在他倒已未必这么尖刻,也不像少时那么爱出风头了。
这么些年,其实杜尽深也未必不知道。
知道程幻舟虚荣、矫情、傲慢、掩饰,光芒万丈的假象要做给所有人看。
却也只有杜尽深,侥幸陪他一同长大,见过他忽明忽暗的灵魂。
台上唇枪舌剑,正激昂地高谈阔论,台下倒是一片岁月静好。
早有工作人员给坐在第一排的他们准备了水和零食。
杜尽深轻声对程幻舟说:“今天前面那班车堵了二十分钟,在机场就只买了个三明治,还忘拿了。”
程幻舟扔了一包开心果给他:“吃不吃?”
杜尽深接过:“怎么还准备这个。”
程幻舟没说话。
当进行到正方四辩的总结陈词时,程幻舟原本握着矿泉水瓶的手动了动,指节停留在桌面。
由于只是表演赛,辩论双方的队伍其实都会事先交流沟通好,为的是让现场更有看点,稿子也是提前备好的。
他们请已退休的程幻舟做指导,其实程幻舟也不过是负责最后审阅检查一遍。
这种观赏意义大于竞争和技术的内容其实不怎么需要他发挥。
只有这句话是他写的,原封不动、一字未改。
“这个人的存在,让世界悲喜,皆是浪漫。”
随着台上年轻的学生慷慨激昂的发言,坐在第一排观赛的程幻舟嘴唇轻轻动了动,他动唇的频率与场上辩手的声音一致,由话筒传至四面八方所有角落。
他面色坦然、正大光明,又彷如在说一句隐晦无声的告白。
“谢谢各位主席、评委和观众,我的发言到此结束。”
台上的辩手将这句话说完,全场在片刻鸦雀无声后,响起轰然的掌声。
在一片欢呼中,杜尽深用极轻的声音低低道:“你是故意的吗,特意要我来看。”
程幻舟眼神微移。
眼尖的人或许会发现他们身侧的手正紧紧牵着。
事实上,C大万事通在这场表演赛结束二十分钟之后,就将一条图文并茂的推文顶到了最上方,甚至特意打了一个ta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