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尽深:“我听你的。”
程幻舟半晌才道:“行了,你开车。”
“走了。”杜尽深说,“带你去看展。”
因为杜家生意的关系,每年总有几天的时间会飞往世界各地游览、参加各类展览会,但由于程省的案件情况特殊,程幻舟在程省放出来前一直都是被限制出境,只能独自被留在家里。
有好些年,他都为此感到耿耿于怀。
程幻舟忽然不敢直视对方的目光,扭头看着车窗外,只留给杜尽深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布置典雅气派的展厅中,一件件各式展品陈列在透明的玻璃匣内,除了视觉上赏心悦目,对走马观花的看客来说没有什么别的意义。
这是杜尽深的专业领域之内,程幻舟却对此一窍不通。
他不说话,不想暴露自己看不懂,杜尽深倒是自动替他解说了起来,一点也没有不耐烦。
程幻舟上一秒还觉得自己曾经挂怀许久的东西原来也就如此而已,下一秒已全忘了个精光。
杜尽深会是个体贴的情人,程幻舟从不怀疑这点。
他从小就爱照顾人,无时无刻都要把程幻舟笼在自己的羽翼下。
在他们缺失的那段时间里,他的温存体贴又给过多少个别人呢?
程幻舟变得有些意兴阑珊。
杜尽深注意到了,问:“舟舟,你在听吗?”
程幻舟“嗯”了一声。
他只听到最后一句话,杜尽深说今天是这场移动展会的最后一天,晚间所有展品都会进行拍卖。
两人很快逛完后,去餐厅吃了顿饭,杜尽深又开车带他原路复返。
程幻舟终于意识到了对方的打算:“我们要参加晚上的拍卖会?你有想要的东西?”
“嗯。”杜尽深意味不明地应了声,说,“就当陪我去坐会儿?”
程幻舟倒无所谓。
若说白天来往展会的还只是普通游客,晚间的场面与白日时已大不相同。
今夜的这场拍卖行就在展会边上那栋已有百年历史的会堂举办。
罗马柱外墙的宏伟建筑此刻全部亮灯,光影憧憧。
门口停着一辆辆豪车,来来往往全是穿着西装和晚礼服的名流雅士,遥遥看去如同一场气势磅礴的盛宴。
程幻舟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杜尽深今天穿得这么正式。
他看了看自己,不过简单的休闲毛衣加一件外套,他刚才吃晚饭的时候就疑心自己会不会被赶出来。
有专人替杜尽深泊车,杜尽深下了车后自然地为程幻舟拉开门,然后牵起了他的手。
程幻舟怔了一怔,发凉的手指被人捏在掌心,杜尽深看似若无其事,力度却令他挣脱不得。
“杜少,欢迎您。”
程幻舟依稀记得今早看过的某些展品名牌下标注着:1886年,荷兰皇室私有藏品。
他有点怀疑今天这一场下来,不管杜尽深要买什么,都至少得花个七八位数。
“杜尽深……”
他在门口,附在对方耳边,欲言又止地道。
杜尽深问:“怎么了?”
“你悠着点啊。”程幻舟冷着张脸,像模像样地教育对方,“冲动消费要不得。”
杜尽深轻轻勾唇,从善如流地答应:“是。”
程幻舟觉得他这副态度显然就是在敷衍自己,用空着的手掐了他一下对方后背的软肉。
杜尽深那张英俊深邃的脸微微抽了抽。
两个Alpha相携进入会场。
程幻舟穿着随便,在穿流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迎宾的侍者却毕恭毕敬地笑脸相迎,无人敢指摘半句。
他没有注意到,入场前所有人都被要求出示请柬,杜尽深却带着程幻舟长驱直入,在上层视野最佳的平台落座。
杜尽深本人就是一张通行无阻的名片。
拍卖会进行过半,杜尽深似根本没有举牌的意思,而一直在跟程幻舟闲聊。
“白天的展票是沈萱给我的。”杜尽深随口道。
程幻舟并没有察觉到对方语气中暗含的试探意味。
“哦。”程幻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说本来想邀你一起,她临时有事来不了,于是把票给我了。”
程幻舟随口应了声,没太明白杜尽深说这话有什么别的意思在里面。
杜尽深幽深的目光静静地落在程幻舟的脸上。
等了许久,他没有捕捉到程幻舟任何不同寻常的反应。
在谈及沈萱时,他表现得就如在谈论一个普通的朋友。
不是她。
“下一件,是我们的压轴拍品……”
主持人说话很大声,由话筒扩散至全场,所有人都抬起头。
只见那块全方位镶嵌在场中墙内的大屏幕上,放大显示着一枚款式简洁却异常吸睛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