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路姿势狼狈地俯在陈嗣深身上, 一只手抓着他的衣领,亲又亲不下去, 退又不甘心。
陈嗣深冷静地开口:“闹够了吗。”
林路有点想哭:“深哥,你真是铁石心肠。”
他不怕面对别的人的眼光和非难, 可如果陈嗣深铁了心要和他划清界限,他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林路无力地松开陈嗣深的衣领, 苦笑了一声:“深哥, 你真的知道怎么对付我。”
陈嗣深沉默不语, 林路不死心地道:“你总是说要当我的老师,如果我有哪里做得不对, 你可以骂我,教我啊, 你总是这样不理我, 又算什么老师?!”
陈嗣深的视线落到他的脸上,半晌轻叹一声:“小路, 你还年轻, 我只是不希望你一时冲动——”
“够了, 这些话我不想听了。”
林路感到一阵窝火, 又是这些老调常弹的说辞, 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 也解释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是陈嗣深总是跨不过这道坎。
当初他表白的时候也是借着酒意,第一句就是“我有罪”,仿佛不是来表白的,是来向他忏悔的。
林路知道这是陈嗣深自己的心魔,无关他有多大年纪。
陈嗣深一开始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值得栽培的晚辈,悉心教导他,结果却把人家教上这条悖逆世俗的路,甚至自己也禁不住诱惑,对一个晚辈动了□□之心,他从一开始就背负着巨大的罪恶感。
即便再过十年二十年,他在陈嗣深眼里也依然是“太年轻”。这是他自己的心魔,林路感到很无力,他甚至没有办法怪谁。
“行吧。”林路放弃似地仰靠在宽大的座椅里,“至少我已经争取过了,我不会留有遗憾了。”
他转头看向身旁坐得端正的男人。
“那你呢?深哥?再过十年二十年,你会不会为今天一而再地拒绝我而后悔。”
“只要你不遗憾,我就没有后悔。”
陈嗣深像打了个禅机似的,林路皱眉道:“我不懂。”
“你会懂的。”
“行吧,我知道了。”林路赌气地道,“您就放心吧,一次恋爱谈不成,我也不可能当和尚去了。按你的意思,我去找个同龄人,你就开心了?”
他瞥着陈嗣深,陈嗣深只是沉默不语。林路笑了笑:“我已经喜欢男人了,也不会去祸害别的女孩子,结婚生子是不要想了。你放心,我不会自暴自弃的,我一定会找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我们每□□夕相伴,一起过好下半辈子。”
陈嗣深点了点头:“那样最好。”
“是,那样最好。”林路自嘲地一笑。
车子很快到了他的公寓楼下,以往陈嗣深一定会送他到房间,现在却没了那个必要,林路也不再强求。
他打开车门下车,站在台阶上看着车子缓缓开走,站在寒风里向沉默的车尾挥了挥手:“再见。”
并非什么隐喻般的告别,但是林路觉得这一声再见说出来之后,他和陈嗣深大概就真的很难再见面了。
世界那么小,让互相牵挂的人可以可以随时随地地面对面联系。
世界又是那么广阔,即便身在同一座城市,两个人也可以一辈子不再见面。
不知道坐在车里的陈嗣深有没有一丝感慨,那缓缓驶离的车尾只留给他一个理智冷静的背影。
林路狠狠搓了搓脸,硬生生收回眼角的酸意。他不想失神落魄地站在街边,让自己像个求爱不成的怨妇。
他转身快步走向公寓,进了电梯按下楼层,身心俱疲地倚在壁上,盯着跳动的数显屏发呆。
一次次地被拒绝,他不可能再去纠缠陈嗣深了。
爱情需要一往无前的勇气,也需要适可而止的自知之明。
他不缺少勇气,也从来不缺少自知之明。
难道真的要他自己送到陈嗣深的床上?到时候再被他冷静地请出房门。那样,连他自己都会鄙视自己了。
林路想着那种情形,甚至还能咧嘴一笑。陈嗣深不是干不出来那种事,他一点也不怀疑。
他不知道陈嗣深现在是怎么看他的,洪水猛兽?还是诱惑他这个圣人堕落的邪恶妖精?
不管他求的是什么道,祝他在离开自己以后孤独终老!
林路恨恨地想着,一出电梯却被黑暗中一个人影吓了一跳。
“谁在那儿?”
林路拍手叫亮楼梯间的灯,意外地看到江笑高大的身影靠墙坐着,身边还放着一只巨大的背包。